朔州,西北重镇,战乱之地,而内城却出奇的祥和。
杨柒柒有想过什么样的场景感人至深,或许就是从身边跑过的两三个孩童,他们重复着先生今日刚教的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注: 横渠四句,实为北宋大家张载的名言,此处借用)
天真的童言,抛却了老儒的深沉,他们还不懂,写出这句话的人到底对这个社会抱着怎样的期待。
杨柒柒也想,她懂吗?
她以为的盛世是富丽堂皇的宫殿,万人敬仰的称颂。
奇巧水榭楼台,造化玉宇琼楼。
但或许,盛世就是人来人往的过道,熙熙攘攘的城门吗?
穿过坊肆瓦舍,回到炊烟人家。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师父!小师娘!”
杨柒柒闻声回头,看清来人有些惊喜:“阿窦!”
阿窦也很高兴:“哎哟!小师娘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师父为了找你都要把幽州城给翻过来了,那段日子呐,吃嘛嘛不香,睡嘛嘛不好~”
李长歌:“阿窦!好了!”
嗯?有情况哦?
杨柒柒侧头虚瞧了李长歌一眼,便把细巧的手搭载李长歌的肩膀上,倾身上前,吐气如兰,热气扫过她面庞,带起额侧发丝,“长歌不抱着柒柒睡不着嘛?”
李长歌陡然伸手把人搂紧,细听还有些磨牙的味道:“大冷天的,没了暖床的,你说睡不睡得着?”
杨柒柒鼓了鼓脸颊道:“长歌你以前不这样的。”
李长歌挑眉:“哪样?”
杨柒柒拍了怕她的手,“耍流氓!”
阿窦:“师父,小师娘,咱们中午或许可以省下一个人的饭了。”
李长歌白了他一眼,拉着杨柒柒就往酒楼走,“我看你也不饿,自己解决吧!”
阿窦:“唉?师父!我夸你们郎才女貌呢!”
另一边的长安,李世民把玩着手里的太子玺,再过不久,他需要的就是里另一块玺了,可是,现在连人都不知道在哪。
“房公,乐嫣之事可有什么消息?”
闻是永安公主之事,房玄龄笑眯眯的狐狸眼也拉平了些,只摇了摇头叹气,又劝解道:“殿下,永安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殿下切莫胡思。”
圣贤书读这么多,没有什么道理是讲不出来的,可还是免不了忧心。
想到另一个小姑娘,李世民的表情又沉了些,他把她抱回府自是心中喜爱的,可他心思不纯,更多的还是为了那块玺。
如今人丢了,他之担忧,在人也在物,却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在前。
为君王者,关心儿女是人伦之理,可是关心一个连位都没封的女人,在大臣的眼里,被美色迷昏了头的上位者,离当昏君的日子也不远了。
室内沉默良久,房玄龄甚至都想起身告退了,李世民却忽然问道:“安阳的踪迹可有着落?”
语气平添了两分冷漠,公事公办的模样,房玄龄却怎么听都觉得刻意。
而且,安阳?
房玄龄一愣,才想起来是前朝的那位小公主的封号。
嗯……殿下您暴露了,为了不让老头我直呼其名无所不用其极!
房玄龄低下头,循了李世民的称呼:“安阳公主自入幽州城便失去了踪迹,至今不察。”
房玄龄好好一老头,尴尬地脚趾头都要抠地了,在未来皇帝面前,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前朝公主是什么事啊?刚刚杜如晦一口一个李建成你咋不管管,就算入坟了,那在宗谱上不还是你亲大哥?你要不要点面子!
李世民淡淡道:“杨傕儿事关传国玺,房公要费点心思。”
房玄龄额头挂上一滴冷汗,赶忙恭敬应下:“是!”
妈妈呀!
连“传国玺”都明着点出来了!
咱谁不知道您找杨傕……安阳公主是为了它呀!
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