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太快了,冬月到了啊。
沈九轻推开窗,望了望那片片银白中所藏着的点点绿意——当初洛冰河不知范了什么浑,在寝殿旁种了一大片竹子——倒是为这阴暗的生活增加了点生气。
他喜欢竹子——竹子没有心。
洛冰河当初也是看出了沈九的喜欢——毕竟,他在清静峰呆了这么久,没发现那才是不正常的——所以他种了这一大片竹子。
为了防止那竹子适应不了魔界的环境,生存不了,他还特意为每一根竹子施了点灵力——怕它死了,那个人会不高兴。
沈九曾在一次被*后窝在洛冰河的怀中,轻闭双眼认真地问过他:“小畜生,你种那些竹子做什么?”
洛冰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为了什么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因为沈九喜欢——不可能吧……但那又因为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
所以,当时的洛冰河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搂紧了沈九,笑道:“小九喜欢吗?”
“喜欢……”
说完,沈九便再没有说话——太累,睡着了——也许那一句话也是他迷迷糊糊间说出口的。
洛冰河当时便愣住了——喜欢?
他微微低下头,看了看呼吸平稳的沈九,无奈地笑了——
原来,师尊也会有喜欢这种感情吗?
沈九向那一片竹林伸出一只手,想了想,还是缩了回来。
再度望向窗外,沈九思索片刻,合上了窗,出了寝殿。
当洛冰河回到寝殿时,又未在房中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这么冷的天,小九出去做甚——他是不是把沈九宠坏了?
环顾了一下寝殿,洛冰河皱了皱眉——他今日为沈九备的青色厚斗篷还放在床头上,难道说,沈九没增衣物吗?
哼,冷死了活该!
叹了口气,洛冰河认命地拿起了那件斗篷。
再度环视了一下寝殿——东西没少,看来他没上街。
洛冰河用天魔血确定了一下沈九的位置,竹林?沈九为什么会突然去竹林?
此时的沈九正拎着几壶酒,坐在竹林的亭子中——在他的脚边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酒壶。
沈九本来不想喝酒,他的酒量并不好,几杯便醉,因此,他很少喝酒——但今日,他一下便喝了一壶,脑袋自是有些许晕沉——醉了,但不深。
忽得,他感觉到有一件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暖暖的,毛茸茸的,于是,他蹭了蹭那件斗篷。
微微转过头去,沈九便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笑了笑:“小畜生,你来了。”
洛冰河看到沈九笑容的那一刻,心中的火气一下便全没了——沈九喝了酒,脸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眼神还有些许迷离,嘴角还带着笑——这个样子的沈九,他倒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看见……
洛冰河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问道:“小九今日怎么想到来这竹林了?”
沈九歪了歪脑袋:“想看看,想找找那个地方的影子。”
……
洛冰河叹了口气,但怒气也是一下子便上了——
找?你凭什么找!
忍了忍,他还是淡淡地说:“那……你找到了吗?”
“嗯,找到了!”
沈九笑了,笑得像个被夸奖了的孩子。
“嗝……小畜生,洛冰河,我告诉你,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便找到了——还在清静峰的时候,也是一个冬月,我在竹林里看到了你,你就晕在了那里,我呀,就傻傻地心疼了,心软了,把你带回了竹舍——你当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嘴唇都白了……”
洛冰河愣住了,彻底愣住了。
冬月,清静峰,竹林,竹舍……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次他因为头痛而晕在了竹林里,而当他睁眼时,明明是婴婴在他的身旁照顾他啊……
他不淡定了,一点也不淡定了,他一下便蹦到沈九跟前,声音颤抖地说道:“然后呢?”
“然后吗?我等你不抖了,便去处理事情了——那时清静峰的事太多了。对了,我还让婴婴去看着你了——洛冰河,你说,我为什么会心软呢?为什么在看到你发抖的小身板时会心疼呢——我明明没有心的……”
洛冰河心中的城墙在一瞬之间便被这一段话给撞破了——他迷茫地望着沈九的脸,久久都未说话。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小九啊,你喝醉了……”
沈九盯着他的眼睛,无奈地道:“有些人,唯有喝醉了才会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啊……”
——所以,他很少喝酒,怕失言。
看着沈九那如往日般教导弟子的表情,洛冰河再也忍不住了,干脆一下便抱住了沈九,将他往自己的怀中揽。
“小九,你为什么不说啊——”
“说什么?”
“你明明……”
沈九望向那一片竹林,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洛冰河,我喜欢竹子——竹子没有心,和我一样——见过竹子开花吗?花开了,竹子的生命也走到尽头了,而你,就是我的花……”
“不,你有心的,花开了,竹子死了,再用别的方法救回来,不计一切代价!”
沈九摇了摇头,道:“洛冰河,我想再听一声,你真情实感的‘师尊’,就和在清静峰上时一样,可以吗?”
放在沈九腰上的手,收紧了,寒风吹过二人的脸颊,也带上了洛冰河的话,沈九清楚地听见了那两个字——
“师尊……”
没有嘲讽,没有调戏,只有尊敬——对待师者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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