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稚子殇（三十七）

清澈的眼睛闪闪亮亮着，恍如星光明亮，充满对“长大”的期盼。

方婆子被小孩的话逗得一笑，又叹息着，“小少爷还小呢，要长大还要好久，也不知道婆婆还能不能等到……”

话到此处，方婆子顿住，看着眼神懵懂的小孩，笑了笑，“等过几天桃花晒干了，婆婆给小少爷用桃花做饼吃好不好？”

“桃花还能做饼吗？”

“是啊，桃花又香又好看，做的饼也好吃啊！”

“哇，谢谢婆婆！”

“嘁，就一个饼还稀奇，你还真是可怜……”中气不足的讥讽声从被突然打开的门外传来。

一身锦衣的袁安站在门口，正抱着手臂、满脸不屑地看着为“桃花”的用处大发感慨的两人。

“少爷……”方婆子慌忙将笸箩放下，拉着小孩到身后，一边畏缩地喊着。

“你怕我对他做什么？”

瞧着方婆子防备的举动，袁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落到自方婆子身后探出头看着自己的小孩，眼里忌惮、厌恶与恐惧悉数掠过。

但他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讥笑了一声，“要不是我，他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死心吧，你再厉害，也不过是给我做嫁衣。”

“嫁衣？”小孩警惕的脸上有着迷茫，“婆婆，什么是嫁衣？”

“小少爷……”方婆子浑浊的眼里含着泪，喊了一声却不知怎么回答。

“你连做嫁衣都不知道？”与方婆子相反，袁安青白的脸上却有些惊诧，又很快变成轻蔑、高傲，“你这么笨，又蠢，我居然……”

居然什么，他却没再继续，撇了撇嘴就要走，却被突然出来的小孩拦住，“不许走！”

“小少爷！”方婆子有些焦急地喊着，小孩看了眼方婆子，又转回袁安身上。

“你……你把话说清楚，做嫁衣是什么意思？”他面上怯怯的，想是还记着之前的事，但眼神里却有股执拗。

被吓了一跳的袁安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我才懒得和你废话。”

病弱之人的力气并不大，小孩没防备地退开一步，又拦到袁安面前，“你不许走，做嫁衣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安才不耐烦与他争，正准备走人，眼珠忽然一转，青紫的嘴角撅起诡谲的笑，“你真的想知道？”

“我要知道。”小孩坚定说着。

“正好我爹娘回来了，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他走出两步，一转头撇见小孩被方婆子拉住，激将道：“你不会害怕不敢来了吧？”

“我才不怕。”

小孩瞪了袁安一眼，又对拉着自己想要阻止的方婆子摇了摇头，“婆婆，我想知道。”

虽是稚童，却已非懵懂，眼里的坚定即便是成人也少见，然其中又有着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恐惧，看得境外入也跟着心忧起来。

无力再阻止的方婆子身子佝偻得似更厉害了，颤颤巍巍地端起笸箩，“那小少爷早点回来，婆婆把晚饭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