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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忆王府旧事

武行江湖

  

  午时武场——

  红巾士卒:“第三百六十七场……”

  王玉锋走向冥魂山界的观战亭,向王处真拱手作礼道:“爹。”

  “锋儿,你伤势如何?听金少侠说你先前可是留在天龙寺养伤啊。”

  “让爹您担心了,好好的身体已然痊愈,现如今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锋儿,快来坐。”

  王玉锋坐在王处真身边,观看着擂台上的比试,问道:“爹,这次武林大会已开始了几日,还而因伤势而未能参加,不知可还有机会报名入赛啊。”

  “那便无妨啊,我冥魂山界的名额尚有百十份,改填不成问题,我把你压在后场,也好让你准备准备。”

  “那孩儿便多谢过爹了。”

  “哈哈哈哈哈,都是自家人,期待你的表现啊。”

  王玉锋看王处真心情甚佳,便思索一阵,开口问道:“爹,孩儿有一事想要与你商讨。”

  “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何事?但说无妨。”

  “我和金兄他们打算集结个帮门派的势力共敌魔教,爹……”

  王处真脸色一下子便拉了下来,打断了王玉锋还未说完的话,“锋儿,你们几个人年轻气盛,我能理解,但这数十年来无人能撼动中城的地位,单凭这点微薄的势力,为何要犯这个险呢?”

  “孩儿不是不知,可是现在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小方壶岛现如今都已经……”

  “小方壶岛的消失无从寻据,不能就这么认定是王啸天所为啊。如若将中城等人逼上梁山,我们也落不得好下场。”

  “衡岛主现在不知所踪,东城也已然被毁,王城主去向不明,昆仑是被魔教屠了满门的。”王玉锋,的一席话,让身后的冥魂山界弟子大为所惊。

  王处真长叹一口气,“昆仑没有参加盟会,不意味着他是被魔教的人所屠门,廖启天可是六峰,其次,再有苏白二老坐镇。锋儿,昆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不只是孩儿亲眼所见,廖掌门他……”

  “够了,”王处真语气沉重地打断了王玉锋的话,“锋儿,我知道你长大,但是有些事情不能胡说。”

  “爹……”

  王处真又长舒一气,“罢了,你今晚就和王叶一同到归鹤楼来找我,我酉时会在鹤升台等你们的,我会给你们一份想要的答案的。”

  王玉锋虽然十分不解,却也只能按照王处真所说的去做了,“爹,孩儿知道了。”

  申时——

  王玉锋心事重重地回到客栈,金武天一眼便猜透了王玉锋的心思,上前安慰道:“王兄,王掌门身为一派之主,为门派的安危有所顾虑,实属正常,你也切莫放在心上了。”

  “天下危亡,匹夫有责,身为一方之主,便要揭竿而起,推翻暴政,身为一介武夫,亦可集结民众筹军,共敌恶徒。冥魂山界是百年的基业,我不曾想我爹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乱世之中独善其身的人。”

  “王兄,末要这般说道,王掌门毕竟是你爹啊。如今你武力大涨,日后定是要回山接位的,王掌门也是天下父母心啊,想要留下一片江山,也是为你考虑啊。”

  “唉,”王玉锋深深地叹气,“为私子而弃国危而不顾,我是做不到的,我爹不肯入盟,那便先集结其他门派的势力,待得千夫所指之时,他便不能再独善其身了。”

  金武天看着王玉锋,心想:王兄,这般坚定,为酬大志,逼父入伍,我又怎能这般退缩呢?“好,王兄,那边按你所说行事。”

  “今晚酉时,我爹要我带上王叶,一同去鹤升台,虽不知何由,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先去通知王叶了,金兄,先行告辞。”

  “赏金门派的人,依然在附近住下,先前入室,想要捕杀金姑娘,你二人前去,路上万事小心。”

  “好,有劳金兄多费心了。”

  等到王玉锋离开后,金武天站在窗边,陷入沉思,“王叶虽然是王掌门的侄子,但却不是冥魂山界中人,若是要交接门派的事物,理应只允王玉锋一人去便可。王叶现如今又为中城出站,也不知缘由,怕是也不会谈论盟会之事。王者们又早已经拒绝加入屠魔列队,也断然不是结盟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从先前与他的交涉来看,他似乎很信任中城的所作所为,莫非他是王啸天的党羽,想要借此拉王玉锋和王叶一同归顺中城的麾下,那王叶名归于中城,便说得通了,怕是早就已经有了二心。不行,这事先不能让其他一些人知道,以免伤了和气,走漏了风声,看来我得去一探究竟了。”

  酉时归鹤楼——

  小雨渐起,门店接连停营,街边的小雨,湿润着屋檐下点点红灯,陈年的酒馆飘出一阵酒香,在闷热的雨夜中透过木板,充盈在每一处砖瓦的缝隙当中。

  “天街小雨润泽,醇酒沉香满盈,不识他乡归客,却道酒盏三两。”

  绵雨打湿了二人的头发,却不见售伞的商家,一路不止,便到了归鹤楼。

  王叶掌中生烟,在颈下划过两道,便蒸干了潮湿的头发,都将手伸到王玉锋面前,示意地掂量了两下,王玉锋抖了抖发带,说道:“这御火心经还真是方便啊。”

  “王家世代传承的秘武,王掌门应该也会吧?”

  “我爹自幼离家入山,未习得此物甚是遗憾啊,”王玉锋捋了捋衣角,将裹在轩辕上沾染的雨水的剑布拧干,又缠了回去。

  二人步步登楼,外面的雷声闷响,归鹤楼出奇般的寂静,冷风伴随着小雨透过木窗,瓦片上滴落的雨水滴,在空楼中隐隐传来回声,让人不寒而栗。王玉锋环顾了四周,“这归鹤楼怎得四下无人,这室内的装饰浮雕,富丽而不失简雅,门框上的二龙戏珠与窗框边的鲤鱼跃龙门和百鸟围凤,这般华丽,却没有店家在此驻店,更无客人居住,甚是奇怪啊。”王玉锋将手放置在手扶木梯拦上,却已然布满了灰尘,“东城本就是繁华的城市,又是这般好的地段,装饰更是不俗,却落了灰,四角也结了蛛网,这归鹤楼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招此下场?”

  王叶怀念地看着四周的装饰,缓缓道来:“这归鹤楼便是先皇命人所建,为考生入殿式前的考场选址,十年寒窗于此,一朝而得功臣名就。可惜自从新皇帝上任,便无暇顾考,成天沉醉于美人美酒当中,昏庸无能,暴殄天物已,有数年没有举考了,这归鹤楼便也就此荒废了。”

  “那鹤升台又是为何所建?”

  “那鹤升台,是考生全览东城,临考赋诗的观景宝地,也是在那儿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名人状元啊。”

  “东城翻新,外城人不明东城被毁过的经历。不难看出,中城已经和墨虎派勾结,狼狈为奸。现如今徐大刀也不知去向,天子离奇的回到了帝都,那王啸天怕是携天子以令诸侯,我们如今的对手已经不单单是中城那么简单了,还有东城的墨虎军团和帝都被控制的卫兵。虎符现如今在魔教中人的手中,又有墨虎派的章虎相助,怕这一战难定胜负啊。”

  “东城如今的住民,我全然不识 先前我与廖兄认识的铁匠师傅也不见了人影,我怀疑这东城的百姓并不纯,应有不少中城的爪牙,万事行动,还要诸多谨慎才好。”

  二人登上高楼,而王处真也早已在鹤升台等待二人。华白的墨纹袍服,在风中飘零着而显得神秘与高雅,雨中传来苦咸,勾起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王处真转身看向二人,道:“锋儿,叶儿,我今日便要告诉你们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你们的疑惑便会游刃而开,那年……”

  回忆东城王府——

  王老爷出殡时日已到,整个王府的大小门框上都挂满了白绸带与丧花,大屋舍内的红木关中躺的是王姥爷的尸体,曾经的一身傲骨到如今的四肢肢冰凉,让前来拜丧的人都泪如雨下。两边是编织的草席与纸屋,筐中堆到漫出来的纸钱,凌乱的飘落在地上。二胡与唢呐杂乱的刺激着耳膜,却也同时在敲打着众人的内心,僧人入室,铺卦做起了法事 ,拜丧叩首的,是王老爷的亲友与朝中共事的官员,身披蓑衣,外挂白布,王府一片皆是苍白一路。府外的街道也怪上了白炽灯,熄灭了炉中的柴火,凝息地哀悼王老爷的逝世。王正心与王处真跪在棺前,悲苦万分,王处真的小手扒拉在棺木上嚎啕大哭,王正心红了双目,却也没有这般动作,只是默默的跪着,沉默不语。

  王夫人以泪洗面,手中的巾帕早已打得湿润,丫鬟在一旁搀扶着,说道:“夫人,你不要再哭了,您现在可还怀有身孕了,万一动了胎气,可对宝宝不好。”

  “老爷……”王夫人带着哭腔说着,不知怎的,便晕厥了过去。

  “夫人!”丫鬟叫喊道:“快来人,夫人晕倒了,”说着,便招呼几名下人,扶走了王夫人。

  拜丧的人一一过门,口中是情绪不一的“节哀,”守丧时日已过,今日便是王老爷入土的日子。

  办丧的人一声传出,“起棺!”几名头盖白纱帽的壮汉走入屋内,架起桩将棺木抬的起来,王处真依旧紧紧死扣着,不愿放手。

  “爹!爹!爹!”王处真,撕心裂肺的哭,叫着甚至大过的唢呐声,引得下人的纷纷上前劝阻。

  “小少爷,小少爷,老爷只不过是先睡去了,不要再扒着棺了,不吉利啊。”

  王处真当然不会听信,依然死死抱住棺木,不肯松手。刕雪千门看到这一幕自责万分,只能躲在门后,不敢出面,紧紧地捏住腰间挂着丧服的麻绳,咬牙愤懑,“百魔门,我刕雪千门定要屠你满门!”

  下人们强行抱走了有气无力的王处真,棺材也被抬出了王府,罗声随着街道传入家家户户,满城死寂,只能听得到丧队的高声送葬。丧旗为先,引领着丧队在街道中缓缓前行,路经的屋舍大门敞着,主人家都站在门外,低首默哀,煮菜的芳香与蒸笼的蒸汽也不见了往日的盛景,全城静寂,为这位亲民爱民的城主送行。绵雨微落,将东城打入一片朦胧之中,眼前的丧队在雨雾中渐行渐远,于一阵阵飘渺的送葬乐声中逐渐消失了踪迹,白茫一片,寂静一片……

  次日东城——

  鼓声阵阵,皇帝亲封的丧军巡城,一步步走入王府。

  王夫人支撑着病弱的身体,坐在主位上,手持诏书的太监入门,身后是七八个鼓手和两名持刀的侍卫,太监走到屋内,便向众人宣读起了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城王成主,宁死不屈,舍命于百魔门的反叛军之中,追封五城总御史,特赐黄金五百两,金丝绸缎二百匹,耕牛十只,骏马十匹。并保留其城主之位,有嫡长子王林王正心接任,在冠礼先行之前,暂由县部长陆羽接手——钦此”

  王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上前欲跪,御诏太监急忙迎上扶起,“王夫人,王城主这些年为民众所做,为朝忠孝敬犬马之劳,皇上都心知肚明,特让奴才好好安顿王城主的家眷。您现如今可还好有身孕,若动了胎气,那奴才才是罪该万死啊。”

  “谢过大人,谢皇上恩典,”王夫人起身无力地道谢。

  御诏太监挥手示意,身后的侍从将物品一一摆放在两边的桌椅上,“那王夫人还请多加保重啊,奴才先行告退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又被扶回了椅子上。

  御诏太监提声传令:“走,送丧。”鼓声重鸣,阵阵闷响,扬声远去。

  次日卯时——

  王府外传来一声:“陆大人到!”

  王夫人闻声出门,到主客室等待来客。只见那人身后带着两名侍从各持长刀一把头戴红巾黑纱帽,腰围金边墨绸带,身披甲胄,脚上穿的是金丝黑帆长筒甲丁靴,看上去,倒是十足排面。

  那领头的看上去就是三十出头的年轻官吏,一身华白青纱阔袖长袍服,手握秀凤白纹红木扇,头箍黄绘苍缎翡翠细发带,红底黑条玉金靴,却也是不俗。说不上是俊朗,却也不是平庸之相,短胡一二寸,扩眼黑瞳微透棕,浓眉高鼻二寸唇,七尺身躯却透露着三分亲和。

  来者却是陆羽,只见他拱手恭敬道:“在下陆羽,见过王夫人。”

  “好,这两年怕是要让你多费心了,犬子心智还未成熟,不知何时才能接手他爹这份重任啊。”

  “虎父焉得虎子?王城主一向亲民爱民,无论是在外出征打仗,还是在朝中尽言献策,样样精通,晚辈也是十分佩服。当然,王城主之大成是晚辈万不可及的,但我陆某人也知晓一些治城之道。请王夫人放心,在下一定竭尽所能,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当然,我相信令郎接手之日,定能使王城主之胜景,重现于天下。”

  “我儿正心要守孝三年,按照诏令行冠礼之日,还有六年,守丧之期,不重于旁事,还请陆城主多来府上请教几分。”

  “不敢当,不敢当,城主大会即将开始,请王夫人恕在下失礼,先行告退的。”

  “嗯。”

  王府后院——

  刕雪千门将二人领到空地上,想要宣布些事情,王处真也是才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站在那摇头晃脑。王正心却异常的精神,但是神情貌似与平时不同,严肃与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刕雪千门向二人宣布道:“从今天开始,直到你们学有所成,有能力担任城主之位之前,便由我来做你们的私人武师。”

  王正心却反问一句,“家父生前有一本旷世武籍,未必会比刕前辈的将要传授于我们的武功差,那我们又有什么好学的呢?”

  “学无止境,技多不压身,行走于江湖,多一个本事保护自己,还是习武之人出门在外应当做的。”

  王正心继续反嘴道:“家父的御火心经,引火燎原,力鼎三军,此武学精通便可独步于武林,还要学那些做什么?”

  刕雪千门察觉出了异样,出于愧疚,想弥补眼前这二位还未成年的孩子,“哦?御火心经实属气功之中的上乘功夫,如今,王城主已然逝世,就由我来教你们吧。”

  王正心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愿,“御火心经是王家独传的秘籍,外人不可学得,恐怕刕前辈是不能教了。”

  “那这秘籍不就断送于此了吗?”

  王正心自信地说:“我学过一年有余,知晓一些门路技巧,自学成才应不是难事。”

  刕雪千门对其担心地告诫:“你们年岁尚幼,没有内功运气的基础,稍有不慎,轻则学不至精,重则走火入魔。”

  王正心突如其来地发了火气,“刕前辈!”

  王处真还懵懂不知,只晓得哥哥心情不好,便上前拉住王正心的衣袖,小声喃喃地说道:“哥。”

  刕雪千门长叹一气,“王正心,统正一方疆土,心守一方百姓。林生万灵,拥得千百归属,这是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御火心经是你王家的独门秘籍,你可以自学,但是你也一定要学上乘的内功运气之法,我会传授你二人我毕生之所学,行吗?”

  王正心把头撇向一边,不想说话,王处真不明情况,却出于自己的礼貌,便连忙谢道:“那就谢过刕前辈了。哦,不对,是刕师傅。”

  鹤升台——

  王玉锋不解地问道:“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开始发展,刕前辈身为上一任冥魂山界的掌门人,虽然那时还年轻,却也有着不俗的武功,为何后来爹又离开了东城,久住于冥魂山界。”

  王处真看着远方的王府,“变故是无法预测的,就像我们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看似和善的陆羽,是个笑里藏刀的笑面虎,两面三刀,将我等置于死地……”

  回忆成时——

  冬的脚步,随着枝干上结的微霜降临在了东城,半年的磨合,让王正心逐渐接纳了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二人穿着棉服在雪中舞剑。

  刕雪千门拿着竹棍四处漫步,“脚步放松,手再抬高两寸。处真,目光直盯前方,力量集中到手臂上,手腕随剑转而动,不要过于僵直,这样是打不出灵活的剑招的。”

  “是!”王处真嘟起了小嘴,一摇一晃地站稳脚跟。

  王夫人身披一身大红白绒羽肩金秀袍,在下人的扶持下,从寝室中走了出来,肚子相比之前大了不少。

  丫鬟急忙说道:“夫人,您可别乱走了,小心动了胎气,大夫说还还有一月多呢,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吧,外面天冷,要是冻着您受了风寒,那可不好。”

  王夫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看着远处练功的二人,欣慰地笑道:“没事,我看看心儿和真儿。”

  “可是夫人……”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午上让他们一起陪我吃午膳。”

  “可是夫人大夫给您自拟了一份食谱,你怎能和他们一块吃呢?”

  “身为娘,已经很久没有和两个孩子一块吃饭了,也就这一次。”

  “夫人。”

  “好啦,快去准备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就这一次。”

  “那好吧,我先扶夫人回屋。”

  “嗯,”丫鬟将王夫人又搀回了房里,而外面的温度也随着寒梅开花即近了冰点,霜冻在王府周围打上了厚厚的一层白膜,银装素裹的显得格外素雅。

  巳时末——

  丫鬟到后院叫喊着:“刕师傅,刕师傅。”

  刕雪千门转头问道:“怎么了?”

  “夫人叫二位小少爷去吃饭。”

  “那行吧,正心,处真。”

  “诶,”王正心和王处真异口同声的回答着。

  “你们的娘叫你们去吃饭了。”

  二人听到后兴高采烈,蹦蹦跳跳地冲出了院门“好!”

  刕雪千门看着二人,笑道:“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丫鬟看着远去的王正心和王处真,歪头一笑,“小少爷们,毕竟心智尚未成熟,刕师傅武功高超,还需要您多多指教才是呢。”

  “不用叫我刕师傅,说实话,我也是很惭愧啊。”

  “王老爷一直对我们下人不薄,想当初我进王府,还是被赎进来的呢。”

  “赎进来的?”

  “嗯,我爹是个老赌鬼了,为了赌钱,把家里的田地都压上了,输得精光。只能上街乞讨,以求温饱,我娘实在看不下去,陪着自己的嫁妆还债,结果我爹却背着我娘将嫁妆当了,又回了赌场。昏天黑地地赌,最后把我娘和我都卖给了赌场,我娘为了保护我被那几个混蛋活活打死了。我被追赶到了王府,还是王老爷最后把我赎了下来。”小丫鬟双目含泪,声音也越来越小。

  刕雪千门哪见过这般情形,急忙致歉:“真是抱歉啊,让你想起这些。”

  “那倒无碍,现如今,只要陪好夫人,等她生完孩子,我便也放心了。”

  “嗯,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月灵儿。”

  三日后——

  月灵儿急急忙忙地在府上奔走着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

  下人们急急忙忙的在府上奔走,“什么夫人要生了,临产期还有一月多呢。”

  “快去找接生婆,快去找接生婆啊,还愣着干嘛?快去啊!”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先给夫人接水去。”

  此时的积雪,已将王府打入一片白茫之中,过膝的皑皑白雪让人寸步难行,腊梅残落地挂在枝头,梅红中透着白黄色,王正心也被嘈杂的喧闹声惊醒。

  刕雪千门披上大衣,便出了门,“你们留下看好夫人,这天让你们去找,必然要耗不少时间,还是让我去吧。”

  月灵儿拉住刕雪千门,“外面等把这件绒背心穿上。”

  “来不及了,我先去找接生婆。”

  “快回来穿上!”月灵儿急得将背心塞到刕雪千门身上。

  刕雪千门看着月灵儿,月色下显得脸颊越发通红,“你……”

  月灵儿转过身去,“快去啊!”

  “好。”刕雪千门来不及多想,一个飞跃便跳过了高墙。

  月灵儿捂住自己的脸,心跳在寒风中侧耳可听,自言自语地说:“唉,我这是怎么了。”

  刕雪千门奔走到先前讲好价钱的接生婆家中,跃入院内,四周漆黑一片,借助月光倒是惊醒了看门的黄狗,黄狗冲刕雪千门狂吠。刕雪千门一个飞跃便来到门前,大力地敲着,又冲里屋喊:“阿婆阿婆,您在家吗?阿婆。”

  “什么事。”一个老爷爷的声音,从屋间缓慢地传出。

  “在下王府门客,府上有孕妇接产,不知阿婆可否在家,先前拜访之时已经说好,现在情况紧急,可否跟我一同去王府?”

  接生婆喊道:“这鸡都没打鸣,你就喊我去啊,先前说好的价得多开十文。”

  “好好好,多开十文,多开十文。”刕雪千门连连答应。

  接生婆慢慢悠悠地穿好衣服,从屋内走了出来,寒风瑟瑟,打了个冷颤,“哎呦,这天这么冷,正道天爷怕是下了寒灾啊。我老婆子可不想冻死在外头,不去了,不去了。”

  “不是说好价钱的吗?您现在反悔,可叫我去哪里再找接生婆啊?”

  接生婆看到刕雪千门急躁的模样,趁火打劫地说道:“那再加十文?”

  “还加!”

  接生婆看着刕雪千门无可奈何的神情,又追价,“不加也行,你去找别人家咯,这个时辰,你看哪家接生婆愿意接这活这苦差事,就算你再加十文,我老婆子还不愿意接呢。”

  “好好好,给你加,给你加。”刕雪千门说着,就要拉着接生婆想闯出门去。

  接生婆却死死扒住门框,不愿意挪动半步,“哎呦,你说你都不拿钱,我怎么相信你呀?”

  “我不是答应给你加钱了吗?怎么你还怕我不给不成?”

  “不是说怕你反悔啊,可是我们先前说好的价,现在又加钱了,没有旁人佐证,万一我给你去接生的,你又反口不给我加钱,那我老婆子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刕雪千门急得跺了一脚,“那你想怎么办?”

  “你先把钱拿来,让我那老头子先收着,我便和你去。”

  “王府家大业大,难不成还差你这几文钱子?你先同我去,事关重大,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不行,见不到到钱,你别想让我老婆子跟你走。”

  “我看你走不走?”刕雪千门硬拽着接生婆出了院子。

  没成想那接生婆又摆一计,“来人啊,来人啊,街坊邻居都看看王府的门客欺负我这个手无寸铁的老婆子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快看看,这就是王府的门客,可想而知王府都是些什么人啊。”寂静的夜里,这几声喊叫,显得格外洪亮,打碎了寒夜的成绩,两边的纸窗亮起了烛光。

  刕雪千门气得将老婆子拽到一边,质问道:“你到底还想怎样?”

  接生婆一脸坏笑道:“王府家大业大,如若今晚的事情传洛出去,恐怕会影响王城主一世英明啊。”

  “所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位大爷既然是王府做事,那肯定是腰盘满贯,荣华富贵永享不尽。不像我老婆子打拼了,这半年还只能跟我家那老头子挤在这破房子里。”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觉得王府的名声值不值一两银子呢?”

  “你!”刕雪千门双目瞪大,怒气满满的把住剑柄,想要拔出。

  接生婆又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看着四方的邻居都走了出门,倒在地上哭惨,“哎呦,大伙们都看看啊,王府的人大半夜想要叫我去接生,还不愿意给钱。现在还要在这么多街坊邻居面前,还要拔刀,威胁我老婆子,你说我老婆子手无寸铁,怎么可能打得过这位大爷呢?还请大家给我做做主啊!大爷,您行行好,我们都是平民百姓,只是想混口饭吃啊。”

  四周的围观者,零零散散地挤摞在一起。“王府再有权势,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就是就是,这大半夜还把四周的邻居都吵醒了,做事也过于嚣张跋扈了。”

  “自从王老爷逝世后,这位大爷便一直呆在王府不走了。”

  “我看他怕是和王夫人偷了情,所以留在王府,那王夫人肚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王老爷的呢。”

  “是啊是啊,没想到王府的大娘子也是这样的不知检点。”

  “他竟然还有脸来我们这儿叫人去接生,真是不知廉耻。”

  刕雪千门被四面八方的声音攻击着,而瘫坐在地上的接生婆却一脸得意的看着眼前,犹如热锅上蚂蚁的刕雪千门,嘲讽道:“这位大爷,您要是再不同意,怕这事情不好收场啊。”

  “好,我去拿钱,你来解决这事情!”

  “这就对了嘛,快去吧。”

  刕雪千门健步腾空,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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