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才微微亮，实在睡不着的叶安起床煮早餐。张姝梅也起床准备，大年初一家里必吃的老鸭汤鸡蛋面。

李荑倩也没睡好，揉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眯着眼去洗漱。

“吃完面就去换衣服，今天教堂人很多，容易堵车。”张姝梅把汤面端到女儿面前，筷子也递给她。

李荑倩小声的嗯。

张姝梅皱眉说道:“玉萍姨的事别给我想那么多。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不是叫你没良心的把她忘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正常生活，正确看待你亲生父亲。一码归一码。”

李荑倩还是小声的嗯。

“这也是玉萍所希望的。她的死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我们爱她就得遵循她的遗嘱，你这样她在那儿就过得不快乐。懂事一点，倩倩。”张姝梅扶额，苦恼的劝着女儿。

李荑倩含着一口面，“我知道了。我只是烦叶安，昨晚和他吵架了。”

张姝梅想开导开导女儿，但又怕越说女儿越生气，想了想，憋出一句:“年轻人，不管什么事都要好好沟通。错过了，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吃饭吧，妈。”李荑倩不耐烦的回应。

那边的叶安，没把昨晚的事告诉姐姐，也没有时间告诉。叶瞳和叶安吃完饭，碗都没洗就出门了。

叶瞳和叶安先去花市拿花，幸好去的早。老板娘一看叶瞳来，赶忙把留下的月季花递上去。

“谢谢姐，谢谢姐。太不好意思了，昨晚店铺收的晚，今天起迟了。”叶瞳抱着花束，抱歉的答道。

老板娘收过叶安递来的纸币，“不算迟，大年初一嘛，买花的人本来就多。也怪我，忘记和我老头子说了，差点就把你这束花给卖了。”

叶瞳陪笑，两人七嘴八舌的聊了一些，“我们先走了啊，还得去置办其他东西。改天去我店里吃面。”

叶安单独去买了妈妈爱吃的糕点；叶瞳去菜市场熟食区，买了一些卤味。

两人提着大袋小袋的，匆匆赶到墓地。爬了一段山路，两人气喘吁吁的到了山顶。

两人再顺着阶梯，熟练的走到，第五排，左边数起第六个位置。

叶安叶瞳同时说道:“爸！妈！”随即，蹲下开始清扫。

“冬天的月季没有春天的那么饱满，不过香味不减。安安把桂花糕和甜年糕也买来了，胃不好还老喜欢吃这么甜糯的东西。爸要的卤鸭货也都买来了。每隔几个月就托梦提醒，没见过嘴那么馋的父母。”叶瞳把已经发霉的东西倒到垃圾袋里，把碗盘拿湿纸巾擦干净，再用干布擦一遍。才小心翼翼的把吃食倒入盘里。叶安蹲在一旁帮忙。

“最近，家里挺安分的。安安的病自从谈恋爱之后就没发病过了，医生还说，已经可以断药了呢。对了，我们安安啊，已经交了个小女朋友。很可爱的妹妹，和妈妈您一样，特别爱笑，爱撒娇。”叶瞳兴奋的说出家里的近况。

“还有还有，妈妈。我和你说，我现在炒的面特别好吃。以前的面把安安吃的拉肚子，现在都已经变成店里的招牌了！店里的营业额也高了，每天啊，我都累的腰酸背痛。

我一直想再请个厨师，但是仔细算了算账，还是不了，店里忙的也就那几个时间段。”叶瞳一瞬间，她变回了25岁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纯真。她带着天真的笑容望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吐露着这段时间，家里的变化，面店的转变，叶安的变化。

爸爸妈妈走的时候，叶安才小学三年级，太小了。以至于，现在的叶安一直不知道和爸爸妈妈说些什么？

叶安就在一旁老老实实的收拾，这不影响他有多爱爸爸妈妈。

李荑倩从教堂出来，老老实实的跟着妈妈去了李色强家里。

李荑倩见了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和那位也就比自己大十岁的“后妈”。

“爸爸，我走了。”李荑倩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说道。

“嗯，这是压岁钱。买点吃的，你看看你脸瘦的，一点肉都没有。”李色强把红包塞给女儿。李荑倩扭头看了一眼妈妈，妈妈点头，她才敢收。

“谢谢爸。”李荑倩全程低头或者偏头，不和自己父亲对视。

拿着红包，母女俩离开了李色强的家。

妈妈插上钥匙，李荑倩准备跨腿上车时，电话打来。是叶安。

李荑倩看着手机界面，“妈，你先回家吧。我走路到附近的商场买点零食吃。”

“身上有钱吗？”

李荑倩晃了晃手里的红包，从里面抽出100，剩下的给妈妈，说:“就买一点。100够了，你先拿着钱回家吧。”

张姝梅没有拒绝女儿的提议，点点头，自己骑车回家了。

李荑倩回打电话，那边秒接。紧接着，是十几秒的沉默。

“对不起。”叶安的声一出。李荑倩赶忙回道:”我在。”

两人同时开口。李荑倩率先说道:“我知道，我改不了这个坏毛病。一生气就口无遮拦。”叶安也回应道:“到底发生什么了，愿意和我详细说一说吗？”

李荑倩找个石墩坐着，深呼吸一口气，“妈妈让我今天去见李色强，就是我亲生父亲。我不想去。我心里有根刺，我觉得就是他害死了玉萍姨。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搞这些虚有的形式主义，我只想好好的和妈妈一起生活，我不想要再见那个人渣。”

“你今天还是见了？”

李荑倩轻轻应了一声，“我不想让妈妈再伤心了。今天见了爸爸，他给了我一个红包，对我说:以后好好陪着你妈。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不想让我和我妈去打扰他，他已经有个新家庭了，有妻子有孩子的。”

叶安正要开口，那头传来了哭声。

“我，我知道他就是个人渣。他不是好父亲也不是好丈夫。我19年以来，他陪伴我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我好妒忌，我今天早上去看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被我爸爸一直抱在手上，我爸爸给他擦鼻涕换尿布。这都是我不曾拥有的。

我还要假装和他很好的样子，但我已经无数次想掉眼泪。我每次都和我妈说:人生中没有父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和你这样生活就很好啊。可是，我今天看到之后，才发现，我做不到。”李荑倩一边用手掌抹泪，一边倾诉。

“你不是只有你妈。李荑倩，你听着。我不管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在你人生中起到什么作用。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你不用去妒忌任何情感，你有我，甚至你嫁过来之后，还有我姐姐。我们两个人会一直陪你到天荒地老，永远不会抛弃你。”叶安没有再责怪她，而是无条件的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