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八十二）

　　两人背靠背向殿外缓慢挪动，长剑始终未曾放下过。

　　他们瞧不见彼此的表情，却是无比心安，目光坚韧。

　　从白天到黑夜，照亮的月光泛着森冷，从城门到宫城内，没有一处完好。

　　方鉴明和汤乾自率领一部人马前往营救，季昶眼见计划失败，打起退堂鼓，直接跪在了地上，“哥，是他们逼我！我不想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其他人见状，也丢了兵器被俘。

　　汤乾自立刻将剑架在了季昶的脖子上，“别动，不然这手一抖，人头落地。”

　　这时的季昶终于知道自己输得有多么彻底，此局是为他而设，根本没有可能成功，冷笑道：“呵，难怪先前本王无数次示好，你都无动于衷，原来是被收买了。”

　　“我不过是以人心换人心，何谈收买？”霁将缇兰送走，便是为大徵打好了边关，解决了外患。

　　如今看来，还能定内忧。

　　不退让，不放弃，是为了他们毕生守护的大徵。

　　霁转过头望着帝旭，细心替他擦拭脸上的污秽，温柔笑道：“我没想过瞒着阿旭，只是这一切发生的比我想象的快……”

　　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主动去拥抱帝旭，剑从松开的手中坠地，整个人滑落下去。

　　“阿霁！”

　　“敦容妃！”

　　两人浑身是血，帝旭不知该何处下手，又怕触碰到霁的伤口，只能安慰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有太医呢！”

　　霁只是笑着，用尽全力去抚平他的不安，“我有想过陪阿旭好好走下去，但现在看来是奢望了。”

　　“不会的，你不过就是太累了。”

　　方鉴明别过脸，不忍再看下去，他知道霁说的是实话，因为当年的紫簪也是这样躺在帝旭怀中。

　　清晰的两道泪痕出现，霁的生命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这时她的第三次落泪，也是最后一次。

　　“阿旭，我们没有以后了……”

　　她的一生不长，属于自己的时间不多，去爱的时间太少，相爱的时间太短。

　　许多还没来得及说的话，仓促结束也是另一种解脱吧。

　　“陛下怎知，霁不是心甘情愿。”

　　“霁会永远陪着陛下，看万里河山，终了一生。”

　　却还是丢下了他一个人……

　　“我求你，求你不要，不要丢下我。”

　　帝旭抱紧了怀中人，但这样只能让他更清晰地感受到体温的消散。

　　“你个骗子，你说你不会死的！”他歇斯底里，彻底疯了。

　　这一夜太漫长了，漫长到没有天永远也不会再亮。

　　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两人相拥，就这么聊了一夜。

　　我会再为你补办一场婚礼，生下一双儿女，你教他们读书写字习武，我就教他们怎么捣乱气你，到我们白头。

　　又或是其实我们在年少时就已经相遇，那时的你样样不输男子，极为傲气，我没事就欺负你，后来家族定了姻亲成婚。

　　没有曲折和痛苦，那肯定是很长的一生……

　　皇后敦容牧云霁，逝十年，帝崩，无子嗣留。

　　（牧云霁有忠于自己的道，冷而有情，与帝旭一样用冰冷的外壳伪装自己，但他们都为大徵付出。年少时，霁会喜欢方卓英，毕竟谁没有曾深深喜欢过一个人，但她也会放手。霁救人也杀人，在我写出方家灭门，提前合围与其有关时，这个故事注定不会有一个完美结局，过错是非，黑白曲折，太没有定论，做再多也不能说完全抵消曾经的过，那对无辜惨死的人太过不公。）

　　（这对帝旭而言很残忍，但太过心软注定让他的帝王之路艰难，他有怀疑季昶，但他不忍，这才有了后面的生乱，我在写的时候，也考虑到以霁的性格，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季昶，但后面我觉得此时的霁已经将帝旭的感受放在了首位，那是他唯一的弟弟，她势必不会动手，只想用汤乾自来逼迫其住手，没想计划会提前。）

　　琅嬛：“他就是你喜欢的人。”

　　他就是帝旭，所以霁点头。

　　“可他或许会害死你，你应该离开他。”

　　霁摇头，只因为他，哪怕知道可能的结果。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