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七十）

随着传言的发酵，朝堂讨伐清海公的呼声越来越高，这无疑是逼着帝旭自剪羽翼，正当他恼火之际，褚琳琅竟主动请旨赐婚，以此法留住方鉴明。

　　自从霁风馆深陷舆论漩涡，文武百官都不愿接近，唯独帝姬常去走动。

　　有了这个台阶，帝旭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不顾方鉴明的意愿，赐婚于二人，令他不得不领旨受命。

　　关于婚事筹备，方鉴明毫无心思，一反常态地闭关打坐，就连昭明宫也让家仆打理，不再过问。

　　这等喜色，制作喜服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柘榴头上，方卓英来探望时感叹道：“素来孑然一身的师父，就算再位高权重，也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婚事，不得不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柘榴倒是有不同的看法，只安慰道：“天下事皆有缘法，顺其自然就好，既已发生不必伤怀。”

　　季昶负责操办大婚，性格却十足的优柔寡断，索性找来方海市协助，在她的心口处无形地扎了几刀。

　　帝旭处理公务常至深夜，他略有些畏惧深寒，拉拢大氅，埋头往金城宫方向走去，曾经有紫簪，现在……

　　忽然见了堵在前路的人，帝旭停了思绪，两人对望，默契的没有言语，霁来到他的手边，牵过往前走。

　　是啊，现在自己有她。

　　今日方海市辞别，说是要回黄泉关了，特意拽着霁去了霁风书下，凝望着感慨，“近些年的时光犹如雾里看花，活在一出戏法里。”

　　故事的开端就在这树下，不过霁不后悔遇见，那证明她曾经活过，也曾动心，并非冰冷置身黑暗的鬼。

　　“没有永恒，只有人心执着，我放下了，所以有了一个更值得我守护和爱的人。”

　　方海市点头，明白霁的意思，笑容发涩，“那就让我永远执着下去吧，愿你喜乐，毕竟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容易。”

　　霁一笑了之，她相信两人还能有再见之期，也不觉那仅仅是海市的执着，若问方鉴明肯放手吗？答案必然是否定。

　　出城那日，城墙上一人怅然瞩目，直至那身影拨马向城外奔去，他独自沉默端凝如同石像，漠然地俯瞰着远处，一无所视，亦似乎一无所见，直至天明。

　　帝旭派人为霁备好锦服，与他一同送褚琳琅出嫁，算是给予了莫大荣宠，毕竟以往皆是由皇后身份，才能接受帝姬的行礼拜别，但霁却摇头给拒绝了，随便塞了借口，奇怪的是帝旭也没深究，由她去了。

　　这年初秋逢寒之际，天启城一场隆重婚事于宫中举办，方鉴明在帝旭及百官注目下，迎娶鄢陵帝姬。

　　帝姬府红罗妆点，一派喜庆，仆人们如鱼群忙碌，婚礼行进，不多时帝旭便来了正厅观礼，喝下褚琳琅的敬酒，毒发倒地，人事不省。

　　只见褚琳琅露出得逞笑容，趁机将匕首抵在方鉴明的脖子上，控诉这对君臣的种种恶行。

　　转瞬间，苏鸣率领大批鹄库人破门而入，重重包围，扬言是为助公主除掉大徵祸害，其他大臣见形势不妙，纷纷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