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珠夫人（七）

四殿下季昶即将归朝，随行之人包括注辇部的缇兰公主，只因两国多年联姻，所以注辇王欲再结姻亲之好。

　　不成想，帝旭由喜转怒，对苏鸣道：“替朕回了注辇王军，就说季昶归朝势在必行，至于缇兰公主就不必来大徵了。朕后宫充盈，无意纳新。”

　　“事关大徵平定，更何况陛下膝下无子……”

　　“朕的家事，轮不到外臣插手。”

　　“恕臣僭越，送回缇兰公主，注辇未必敢作乱，但四殿下尚在注辇，恐怕要遭受折辱。”

　　苏鸣到底是老谋深算，可帝旭并不在意，注辇边远之地，想对大徵不利，还是差了气候。

　　霁的到来，令苏鸣不禁直冒冷汗，他猜不透下一步究竟会走向何处。

　　“苏将军，可知情上元节刺杀一事？”

　　帝旭的有意试探，无疑是加了一把火，苏鸣颇为心揪道：“略有耳闻，陛下有上头护佑，自能逢凶化吉。”

　　“那你们觉得是何人所为？”

　　殿中沉寂下来，无一人答话，片刻后，霁跪地道：“臣无能，不知。”

　　帝旭扬言大笑道：“些许宵小也敢妄念，动摇大徵朝根基，当真是不知死活。”

　　这话不知是给谁听的，苏鸣心虚，直冒冷汗，不敢多说一字。

　　牧云霁了来到城墙之上，俯视重叠的宫门。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每当惆怅无助，心情不佳时，她就会来此。

　　帝旭所谓的昏聩暴戾，早已不止于这一两日之短，而是自从皇后紫簪丧于乱军之中……

　　往后的目不交睫、枕戈待旦，彻底耗尽他的高逸优雅与清明持重，逐渐沦为帝座上的无魂躯壳。

　　护国忠君，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此时，廊下走来一女子，竟惹见过世面的禁军侍卫为之颠倒，容貌上乘，黑曜石般的双目则是点睛之笔。

　　跟随其后，她站在了陵锦司外。

　　听宫女交谈中，是鞠典衣的侄女，名唤柘榴。

　　若自己记得不错，这位鞠典衣与方鉴明有不小的过往，行事还算稳妥，如今年岁已不小，患了眼疾。

　　“大人，原来你在此处，鹄库传来消息，眼下左菩敦王正带领部众向黄泉关移动，还请指示。”

　　本不该在此时出兵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牧云霁将神思抽回，点头道：“此事我亲自来处理。”

　　之后接连数日，方卓英再没去过月翼宫，整日魂不守舍。

　　“方卓英！”

　　后背突如其来的重压，他下意识出手，将来人压下，看清后道：“海市，你不去校场练习，在这儿干嘛？”

　　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方海市是除师父外方卓英最亲近之人，一眼就瞧出了猫腻。

　　方海市哪肯放过这调侃的好机会，摆脱束缚，掀开衣角，随意而坐，打趣道：“没听你说起恪展，甚是想念，莫不是卓英哥突飞猛进，已能胜过？”

　　“当然！不可能。”

　　“急转弯不错，下次还是不要了。”

　　简单的对话，两人的表情都是几番变化，打闹嬉戏在一处，方鉴明恰巧路过，见此状，不得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