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兰如今是帝妃,见外臣本是不该,不敢多待多说,投去感激目光后便离开了。
方鉴明捡过地上的裘衣披在霁身上,拉拢几分,展露满是愧疚的笑意,将霁搀扶站起。
她摩挲着裘衣的柔软皮毛,转身忽而道:“人难得放肆,这关算是过去了。”
在侍卫簇拥下,重新回到冷清的月翼宫。
今日之事,帝旭非但没有再追究,反而为霁风馆和月翼宫送去了赏赐,只道是为其拳拳爱君之心。
方卓英因护送有功,擢升为射声校尉。
“帝旭凶残暴戾,珠害致百姓苦不堪言,好大的手笔,他早该死在那仪王之乱中!”
海市因珠害失去父亲,故而对朝廷痛恨,对帝旭是杀之而后快,知恪展为霁风馆遭罪,更是气愤。
“别说了……”方卓英见了来人,朝海市使眼色,可惜她没能看懂。
“为何不说,就算那个昏庸无道的帝旭站我面前,我也要说!”
“谁准你如此说话的?”
声音一出,海市心底咯噔一下,埋头行礼一气呵成,“师父。”
见头顶未有回话,她心下已有结论,不甘不愿道:“徒儿这就去抄规矩,闭门思过。”
待其走后,方卓英这才出言求情:“海市生性执拗,尚无臣服之心,师父莫怪。”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一直反对海市进宫当差,唯恐坏事,丢了性命。
宫廷之中弥漫的恐惧,以及腹诽的云翳,都令人厌恶至极,即便是高高在上,世人避忌的皇帝,也不例外。
金成宫
帝旭仰躺而卧,了无睡意,回想起来,霁与那些个臣子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少了宦官的阿谀奉承,又极少言语。
大小事都尽数照办,动作利索,绝不拖泥带水,绝对是没有一丝女子的风气在的,故而从未被看透。
他坐不住,“穆德庆!去月翼宫。”
要见一个人,顶着寒风跑半个宫城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事与愿违,霁并不在宫中,说是出门办差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帝旭满脸不乐意,蹙眉道:“伤这么快就好了?一个臣,比君还忙,半个月见不着人影,罢了,回。”
“是,陛下勿怪,霁大人也是为你分忧,不辞……”辛劳二字穆德庆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见霁自转角处现身。
约莫是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帝旭,霁半天没缓过神来,好在穆德庆及时提醒道:“大人,陛下找。”
“谁找她!朕不过就是偶然路过。穆德庆,你的脑子是被门夹了吧?”帝旭似被拆穿心思的稚童。
“陛下说得是,小的不中用。”
穆德庆是帝旭的最有用的台阶,万事都得背锅挨骂,还不能有怨言,也只能心里嘀咕两句。
也不知是谁,夜半无眠,非要来这月翼宫,见不着人生气,见着了又说不出话。
霁不语,在稍远的位置,埋头等待。
冬日的风似刀,入夜更甚,帝旭上下打量一番,瞧这衣物和通红的脸,大抵是不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