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颗弹珠

我没想到我还是等来了她的死讯。

厕所被警察封住了。

“听说你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有人曾看到你跑到教室里一把抱住她。”

“是的。”

我接受着警察的询问，不敢去看她的尸体。

“山田湫，十七岁，死因是喝下了浓硫酸，身上也被浓硫酸浇灌，脸部已经基本识别不出原本的模样了。我们找你来除了寻问一些她死前的反常行为外，还有确认一下尸体是否是她本人。”

我第一次知道了她的名字，她没有说过，我也不曾问过，只是没想到我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

“是她。”

我最终还是将头扭向了她的尸体，看清了她面目全非的脸后我有一瞬间崩溃了，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指着一处尸体缠绕着的绷带告诉他们。

“这是我前几天给她包扎的。”

那天她正快乐的告诉我她不用再被父亲打了。

我当时曾以为这是她最后一次有伤口需要我为她包扎，没想到成了真，只是以这种方式。

我敛去了眸中的神色。

“她曾告诉我，我在这间厕所里看见过鬼，而那天，她被那些人关在这里。”

我有些神色不明的看向比我更早在这的那些女生。

果然在其中看见了据说被关在厕所一夜而传闻精神失常的那个女生。

警察也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站着那里已经吓得不敢出声的那些女生。

“监控有拍到你们昨晚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间厕所，并且你们一起进去，出来的却少了她。”

自从之前那个女生出事，学校修好了这间厕所门口的监控。

“不是的，我们昨天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但并没有杀她！”

她们极力想争辩。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怎样的表情，只是狠狠的瞪着她们。

这时脚步再次传来，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不是她们，泠不用那么生气。”

乱步含着一颗棒棒糖走了进来。

“她是自杀的。”

“不，她没有理由这样做。”

这是我第一次反驳乱步。

“但这是事实。”

然后，我看见那些警察很自然的收回了一开始看向那些女生的不善目光。

似乎已经定下了这件案子。

“乱步！”

我也是第一次如此生乱步的气。

“凭什么你一句话就判定她是自杀，她不会那样，她答应过的。”

乱步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他那双碧绿的眼眸沉默的看着我。

我是第一次觉得他那是绿色的眸子是那样的冷，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泊。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

许久，乱步终于开口了，一语道破我一直以来极力想隐藏的东西。

然后，乱步缓缓说出了真相。

之前被关在厕所里的女生也是她做的，为的就是让她们为了报复将她也关进厕所，同时也是为了学校将监控修好。

“楼下的草丛中应该可以发现手套，选择最里面这间厕所是因为可以从这里将东西从窗户扔出去，同时也可以解释这里的窗户为什么被打开了。”

乱步一条条慢慢的说着。

“失踪的实验室钥匙应该被藏在之前被关在厕所的人的书包里。”

乱步的推理一一被证实，我的心也沉了下来。

我径直离开了这间厕所，走向了以往只有中午才会前往的天台。

“这里风景不错嘛。”

我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偏偏在身后响起。

“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我也知道如果不跟来你以后会再也不想见我。”

我终于看向了他。

让我没想到的是，与他欢快的语气不同，他的眼里满是认真。

嘴里的糖果也在不知何时被他扔掉了。

“……为什么？”

我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大哭了起来。

乱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为我擦去泪水。

“你无法救她。”

他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

“她一直渴望死亡。”

“可是她明明已经解脱了啊。”

“你真的认为那是她所期望的吗？”

她不会真正做到憎恨她的父亲，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从不愿意给他人带来麻烦，更不会伤害他人。

嫁祸给那些女生或许是她能够做到的最恶毒的事了。

“那你也不能自己说出真相啊，至少……至少得让那些人受点教训啊。”

我哭的愈发凶狠，只能将心中的怨愤发泄到面前的人身上。

我知道自己在强词夺理，但心中的不甘却怎么也无法平息。

乱步沉默的接受着我是怒火，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除了孩子气之外的一面，是如此的可靠，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