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的伤痕又多了一道,有些触目惊心。
“是她们干的吗?”
我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着,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我不是每天都来天台,但是每次来天台都能遇到她,这似乎是她惯常爱待的地方。
这些天的相处也让我们渐渐熟络起来。
按我以前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过多的问这些,这是第一次,我主动的做出了身为朋友应该做的事。
她摇了摇头。
“不是她们,是我的……父亲。”
我看到她提到父亲时眼里有一瞬间闪过的恨意。
也是第一次的,她主动跟我提她家里的事。
她的母亲在她很小时就跟着别人跑了,她的父亲因而成天酗酒,动不动就会家暴她。
我有些同情,但更多的是心疼。
“没办法摆脱他吗?”我问。
“有。”她平静的告诉我,“从这里跳下去。”
我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阳光下的她显得有些失真,仿佛一只易碎的蝴蝶,眼神里充斥着迷茫与脆弱。
我急忙拉住她。
她朝我笑了笑,安抚性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放心吧,我不会跳下去的,至少不会是现在。”
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不会给我惹麻烦的,她此刻跳下去,麻烦最多的无疑是此刻与她同在天台的我。
我的朋友——或许此刻我可以有资格这样称呼她——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我们显然已经足够了解彼此了。
毕竟不愿惹事这点我们足够相似,但在后来的我回想起来,我才发现或许她足够了解我,但我却并不曾了解过她。
…………
我告诉了直美我认识了一个女生,并简单说明了一下大致情况。
“泠酱能够走出那一步真是太好了。”
“我以为你会生气,因为我并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
“生气到不至于,但泠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直美这点让直美有些失落哦,毕竟直美可是一直把泠当做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啊。”
直美扑了过来抱住我蹭了蹭。
或许,能认识这样好的直美的我真的很幸运。
我并没有打算带直美和她认识,要说理由,大概是知道她不想打破那份静谧吧。
我一直认为,我们足够相似。
过了一段时间,学校闹鬼的传言在被打压了一阵后又开始传了,在询问后我知道了闹鬼的地点——厕所。
“是厕所里的花子吗?”
提到厕所的鬼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这个。
“不是,好像是有人晚上上厕所冲出来的水是红色的。”
我有些了然,如果只是这个,那很显然是人为的了。
我便不在关注这个。
却不曾想过这件事会牵扯到我的朋友。
我在厕所的隔间里找到了她,她被关在里面,哭的很凶。
我该庆幸我们有交换过联系方式,而她的手机没被那些人抢走。
她告诉我她看见鬼了,是真的。
而关她的隔间是厕所里的最后一个,在传闻里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是很容易见到鬼的。
我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慰着她,告诉她这是幻觉。
她逐渐停止了哭泣。
“知道吗?昨晚有个女孩被关在厕所里一夜,今天早上被发现时已经吓疯了。”
这天早上我刚来到学校,还没来得及与身旁的直美说早安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我不由得想到了她,放下书包急忙冲出教室朝着她所在的班级跑去。
幸好她正端坐在那,看见我有些惊讶,有些羞涩的朝我笑了一下。
一段时间的相处让我明白了她对我很重要,这是与直美的重要不一样的,一种名为理解的存在。
我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公然跑过去抱我不怕我给你带来麻烦吗?”
那天在天台上她这样问我,看起来她似乎心情不错。
“麻烦就麻烦吧。”
我抬头看着天空,又是一个大晴天,天上没有一片云朵。
她轻轻抱住了我,对我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的靠近我。
我也有些高兴了。
…………
据说学校终于调查了这件事,但奈何学校女厕所人向来很多,而那里的摄像头很早就坏了,找不出任何证据。
而那个女生在学校树敌挺多,似乎是喜欢校园欺凌其他人。
她是不是也是其中一个?
这是我听到时的第一想法,然后居然有一瞬间的快意,似乎在为她打抱不平。
…………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那天她坐在天台上如此问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她住她的手不断说“不要死”。
我在请求她,不知在何时,我已泪流满面。
“那么,如果我活下去,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会的。”
我立下了誓言。
“很好。”她笑了,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
“你不对劲。”
乱步看见我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还是不要接触太多比较好。”
乱步看着我认真的说到。
“你是指什么?”
“你知道的,但乱步大人明说你会生气的吧。”
乱步有些不满,撅了噘嘴。
“我并不知道。”
“你呀就是太固执了。”
乱步用力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就不理我了,独自吃着他的蛋糕。
我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嗅着他身上隐约飘来的甜香。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乱步,我不知道。”
我想,我也有些迷茫了。
乱步瞥了我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
她很高兴的告诉我,她的父亲喝酒喝多了,自己跌进了河里。
她说她一点也不难过。
“这样很奇怪对吗?”
“一点也不,这很正常。”
她对她的父亲没有爱,只有浓浓的恨意,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自己并不能感同身受,因为父母虽然很忙,但我知道他们很爱我。
“我能够拥有自由吗?”
“你自由了。”
她朝我笑了笑,眼里却是痛苦。
“你不会懂的。”她说,“但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