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坐在车上,身边坐着那个一直笑着的六公子,也不知道那人笑的什么,眉眼一直弯着,到是显得十分儒雅随和。
“皱纹都挤出来了?”百无聊奈的秦某人实在是觉着这环境太诡异了,于是准备开始和身边的人聊聊天。
“秦老板,我真的是没想到,你是下面的。”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副驾驶上的人身子动了动,看都不用看,都能想象出那人此刻的模样,而当事人则是依旧是云淡风轻。
“想不到啊。”江停稍稍玩味的话从前方传来,眉毛挑了挑,嘴角压根没放下来过。
“六哥哥这么不给秦老板面子。”开车的人语气虽然是不满的,但确是一副兔死狐悲的玩味模样。
当事人不打算争辩什么,反而是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会那些看好戏的人,脑海里渐渐出现那人的脸。
“给我一些时间。”
……
“你信庭聿吗?”秦川显然被这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但那人有十分刻意地来找自己,当面就是这么一句唐突的问,被问的人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想问这个?”穿着睡衣的人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替那站着的人倒了杯水。
“很不可思议,你似乎和我听说的那个秦老板有些不一样。”千岛淮稚靠着桌子,懒散地撑着自己,好不惬意。
“你听说的?如果是江队长或者是步队长的话,那么你可能真的没听说错。”
“秦川,回答我的上个问题。”
秦川看着对面比自己年轻很多的人,正视着那双十分好看的眸子,也不怕那人能通过眼睛可以看出自己的心思了。
“不用看我的眼睛,我想听你的回答。”九公子笑了笑,那双眸子避开那人的视线,语气里有些无奈。
“我对于正义还是邪恶,从来没有明确的界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做,而不是因为我觉着那是正义或者邪恶而去做。归属感这个东西,之前或许有,可惜我自己毁掉了。其实你们说的都不错,我很享受站在阳光下,我想再次穿那身警服,我想的很多,但是我也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所以我没什么强求,可能是年纪大了吧,越发觉着自己就像是浮萍一般,但现在,似乎有了另一个值得我归属的地方。”
“站在阳光下,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或许,我该认栽了。”
无言,灯光婆娑,昏黄投下无尽的阴影,秦川半个身子隐在黑影里,而那个被灯光罩住的人,眼里的光在不断闪烁。
“归属……找个机会,带你的归属走吧,永远离开这些人。”那人说完,没有再去看秦川有些惊诧的眼睛,到是十分从容地走了出去。
竹叶萧萧,月儿隐了身影,藏在那云里偷偷窥着底下的人。竹林翠绿,那抹白衣到是十分显眼,竹笛声悠悠传来,九公子顺着声音寻到了那人,小亭子下,那人温润如玉,竹笛婉转,身形笔直,眉眼如画。
“好看哥哥,阿妈阿公去哪了?”
两两相望,往日的场景到是有些模糊人的视线。
“伤怎么样了?”还是那人先放下竹笛,开了口问站在那不说话的人。
“不要紧。”
又是一阵沉默,宫野长冽盯着站着的人,似乎有些感慨,什么时候,这个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那个时候,第一次遇到面前这个孩子,不是美好的回忆。
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那个脸上迸溅了几滴血滴的小娃娃,毅然决然地拉住了那个站在尸体面前的白衣少年。
小孩子的手软软的,温温的,握住那都是鲜血的手的时候,到是让手的主人有些吃惊,低头便对上一双无暇的眸子,干净纯粹的像是贝加尔湖的水一般。
“好看哥哥,阿妈阿公去哪了?”
白衣少年擦了擦小娃娃被蹭脏的手,难得笑了出来,用另一只没有血渍的手擦了擦小娃娃脸上的血迹。
“阿妈阿公去别处了,哥哥带你回家。”
“好。”
遍地的血迹,那是一个满是屠杀的地方,尸横遍野,那条泥泞的阡陌小路,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白衣被夕阳染红,两只紧紧相握的手,那是新的开始,又或者是最后的结束。
“回家吧。”
亭子里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竹笛掉落在了地上,响声有些突兀,些许,那声音小了。
“你要劝我的话,还是算了吧。”那人起了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打算离开这里。
“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呢?说好带我回家的。”
……
“我想要你。”没有多余的字眼,千岛淮稚目光紧紧锁住面前的人。
宫野长冽愣在那里,以前清明的他总在嘲笑别人稀里糊涂,竟理不清这弄不懂这,现在反而是自己处在这艰难困扰之地,面前的孩子是自己一手养大,为了这人,学的了做饭菜的功夫,就是想给那人个家,而现在自己一手养大的人,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
早就没了往昔的稚嫩,连个子都超过了自己,而此刻还丝毫不顾及地对自己说想要自己,要是论荒唐,谁又荒唐过了自己?
“你怎么还不明白?”不明白的人是谁呢?
“阿冽哥哥,我想要你。”
那一句称呼,彻底崩了宫野长冽的弦,无数个噩梦缠身的夜晚,怀里的人总会像个小松鼠一般窝在自己臂弯里,小小肉肉的手紧紧抱着自己,两个孤独的人抱在一起,抱团取暖,更是两个没有归宿的灵魂依偎在一起。
“你还是犯规了。”
月儿彻底没了身影,连竹林都开始拢在了一起,那缠在一起的人,那一阵阵压抑住的喘息,将那夜称的更加漫长。
缠绵在一起的不仅仅是喘息声,更是那两个孤独无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