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神明（二）

元沧担心元涅会不会和混沌闹矛盾，但除了一开始的别扭，他发现这两个小家伙相处起来竟意外的很和谐。

之前元涅没有同龄的玩伴，对他这个兄长格外依赖，但他要时常巡查各处空间，总会有顾不上元涅的地方。

现在有了混沌，元涅比以前开朗了不少，也很少出现那种偏执的情绪。

元沧很欣慰，闲下来也教导混沌怎样控制自身的力量，元涅在一旁闹着要学……他们确实度过了一段舒心、快乐的日子。

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那样的好日子了。

作为元灵空间的主人，他时刻把责任放在感情之上。可最后那一刻，他还是希望自己唯一的亲人能好好活下去。

随着混沌与元涅一天天成长，元沧发现混沌和元灵空间越发不能相容，时常因为相互排斥的力量痛苦不已。

可他每次都在发作时硬生生忍了下去。

这样的异常还是被元沧发现，他狠狠训斥了混沌一番，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

“可是……如果我说出来，你是不是会赶我走？”

暗红色的眼睛盛满了惊恐和不安，元沧一震，他已经很久没在混沌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态了。

这样的混沌让他恍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怪物，企图用凶横来掩盖内心的恐惧。

元沧叹了口气：“混沌，在我心里你和元涅都是一样的，我不会抛弃你，可你不适合在这里生活。”

混沌眼里期待的光芒彻底暗了下来。

“混沌，不用为此沮丧。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你只需要做自己。”

混沌有些迷茫：“做……自己？”

当初是元沧救下了他，还让他在元灵空间学习、生活，过去这么多年，他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在这里他很快乐。

但现在他要离开元灵空间，可能要去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地方，这就是“做自己”的代价吗？

他可以忍受痛苦，可以忍受这里对他的排斥，能不能别赶他走？

可混沌也了解元沧，元沧看似温和，一旦做出决定就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混沌，你诞生于黑暗，黑暗也需要你的帮忙，去吧！”

送混沌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后，元涅郁闷了许久，尽管一开始他不喜欢这个和他“抢哥哥”的人，但多年相处下来他们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元沧笑着宽慰元涅，说有空的话会邀请混沌来元灵空间，元涅脸上这才出现了笑容。

其实元沧一直在默默关注混沌，他知道混沌很快在黑暗之地站稳了脚跟，还将那里取名为“暗冥界”，用来收留像混沌一样的、黑暗的产物。

他就知道混沌能行，这段时间的心血没有白费。

可是这些年黑暗力量好像越来越强了……希望混沌可以守住善念。

“兄长。”

元沧挥手拂去云镜中的画面，转身看向元涅，眸光中带着赞许和感慨。

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小孩子长大了，对他的称呼也从亲昵的“哥哥”变成了更显恭敬的“兄长”。

元沧偶尔会恍惚，恍惚面前这个和他容貌极为相似的人还像幼时那般，总是黏着他、缠着他。

“兄长，我们今天不是说好要去那里看看吗？”

前些天他们发现一个新的空间，但这个空间初初诞生时被时空乱流影响，即使勉强形成也极不稳定，必须靠外力干预才不至于出现混乱。

元沧点头，他们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开始吧！”

兄弟二人的脚下各自出现了一轮法盘，法盘不断变大，先后笼罩此处空间。

在这样充沛的能量加持下，空间的秩序开始稳固下来。

还不够……

元沧的表情略显痛苦，一块金色的晶体从胸膛里飞出。

“兄长，你！”

元涅震惊地看着元沧取出了一部分本源，又把这部分本源之力和空间规则相融，形成了一块晶莹的玉石。

“就叫它星芒古玉，作为神器养护附近空间。在这里诞生的生命，将肩负守护神器的重任。”

神器降下，原本荒芜的土地逐渐显现生机。

元涅很想问兄长这么做值不值得，可他也清楚这个问题不会得到答案。

兄长行事自有道理，但元涅不认为自己也能做到像兄长那样毫无私心。兄长自幼教导他要遵守规则秩序，元涅表面应和，实际并不上心。

在他看来，有些生命太卑劣，根本不配拥有自由，只配由他们统治。

“这里暂时没问题了，可以后还是要多多观察。”

这个空间的位置较为特殊，如果崩坏，将会影响周边大多数空间的运行秩序，造成无法预料的严重后果。

他们虽然算是这个地方的“创造者”，但等到完整的运行规则形成，自己和元涅也不好过多干涉，或许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元沧想起早些年游历时遇到的人类，那是一个充满潜力的种群，有智慧、有仁心，他们是否合适呢？

还没等元沧想清楚这个问题，混沌出事了。

黑暗力量越积越多，混沌控制不了，他正被黑暗吞噬，因此向元沧发出了求救讯息。

“混沌在哪里？”

前来迎接他的人来自暗夜族，是混沌座下的护法之一，只是这个名叫“暗绝天魔”的人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恨。

元沧轻轻一叹，随着各大空间形成，神龙族、灵族、羽族、灵石族等高级智慧族群先后出现，而拥有黑暗力量的族群一直是被排斥、驱逐的对象。

比如暗绝天魔所属的暗夜族，以及修罗族。

元灵空间被视作“光明之地”，暗绝天魔对身为元灵空间主人的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尊主在这里。”

天魔在前面带路，这一路上元沧心惊不已：暗冥界成了彻底的死亡与黑暗之地，在这里生活的人情绪总是压抑难受的，从他们身上很难看到希望。

但除了这个黑暗领域能成为他们的容身之所，其他地方根本接受不了他们。

光明与黑暗注定难以共存。

元沧知道这些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只是和其他族群不太一样，只是黑暗气息强了一点。

他并不歧视这样的人，也经常在各大空间之间斡旋，希望其他族群可以同暗冥界和平相处，如今看来……可能只是奢望吧。

对黑暗天生的恐惧与成见蒙蔽了他们的心智，加剧了双方的矛盾，现在看似平静毫无波澜，谁知将来会不会突然爆发。

他苦心维持平衡，绝不能这样被破坏。

一直没作声的暗绝天魔突然开口：“尊主前几天经过神龙族的领地，被神龙族所伤。”

“什么？”

元沧很惊讶，混沌在来信里没有提到这个。

天魔目光里流露出一丝鄙夷，仿佛在嘲讽元沧这个“无所不知”的元灵之主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

他不是一直自诩公正么？这次是打算包庇神龙族？

如果元沧真的决定这么做，他和暗冥界哪怕拼上性命，也要讨回公道。

到了混沌所在的地方，天魔打开封印，扑面而来的黑暗气息使得元沧后退了几步。

房间的全貌逐渐显现，混沌蜷缩在角落，在怪物和人形中不断转换。

“元沧？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