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是真的是个极度矛盾的人。

有时候会特别怀念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从前的日子。但是又在每一个情绪翻涌的时候无比讨厌曾经的自己。讨厌曾经那个向阳向光的自己，看起来有着朝气的自己。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你活在沼泽里，四周除了阴湿的泥淖，刺鼻的沼气，冰冷的黑暗里突然照来了一束光。那光笔直的打在你的头顶，让你整个人都避无可避，无所遁形。

　　叛逆的事我做的够多了，每次和佩佩一起逃课，然后坐在奶茶店里玩手机看剧。然后去另一个高中面基我们在贴吧里认识的朋友。几个人窝在一起，比着谁最瘦，然后一起接着咬着奶茶嘻嘻哈哈。

每次齐晟回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会带上佩佩和颜梦洁。大家都自来熟的打成一片。

可是啊，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齐晟呢。

临近元旦晚会，我们借着排练的借口理所应当的不上晚自习排练着李宇春的《下个路口见》。齐晟和尚凯来看我，带了糖炒板栗，我们坐在操场上。齐晟问起我最近跟他的情况，我告诉他已经把话都说开了。齐晟说对不起，当初如果没有强行要撮合我们俩在一起现在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我摇摇头，从尚凯那里接过他剥好的板栗说，也不怪你，如果我没心动的话怎么撮合都是没用的，说白了还是自己不争气，被美色迷了心智。后来放学的时候，颜梦洁也来了说一起回家，我一边挽着一个，齐晟和尚凯走在我们后面嘲笑我们几个小粗腿儿。我又转身回去跟他们闹，颜梦洁拉着我说不跟他们这群臭男人计较。

我哪知道，她是因为喜欢才护着。

　　后来我发现，初中的一个同学江淮也在一中。

兴许是刚好我需要的时候他出现了，兴许是他恰好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兴许是因为喜欢他的人太多我也想争一争。我也开始追他了。

至今不太明白我这是花心还是什么，霸占着齐晟，又喜欢着江淮。但是那时候，我两个人都不想丢。

我以故友的身份接近了他，又理所当然的要他像陈翊那群朋友那样宠着我，霸占着他右手边的位置。

下午放学要一起吃饭，晚上逃课要一起去打游戏，连排练都选在一个地方。就是想跟他黏在一起，他朋友都笑他都赶上养一个女儿了。我就顺口接了一句“爸比”。佩佩她们说我还真是什么边都想占一下，恶心吐了。

那没办法，谁叫我喜欢。

越是临近元旦晚会，我越是猖狂，干脆早课也没去了，几个人去影楼试了装。别说还挺酷。刚巧江淮跟我说他也逃了课，我心血来潮说想吃糖炒板栗，但是要剥好了我才吃。他说你个祖宗还挺难伺候。

约了奶茶店见面，他跟他几个一起排练的朋友也在。不巧，里面有个情敌。

还是那种见缝插针的情敌。我不喜欢她，初中毕业之后知道很多事情之后就已经淡了之前很要好的感情。

“呐，你要的，剥好了的板栗~”江淮递给我怀里的纸袋。还是温的。带着他的体温。我一边吃着板栗一边问他把我宠坏了，以后他对象知道了怎么办。他弹了我个脑瓜儿崩说，对象哪有你重要，现在谁都没你重要好吗？！于是我又乐呵呵的接着吃板栗又嚷嚷着要喝奶茶。佩佩跟他朋友站在一起咂舌——恋爱的酸臭味儿。

我们这算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做尽了情侣间恋爱的小事，牵过手，拥抱过，腻歪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的话会不会更好。但是我又害怕，害怕那之后的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不是我能够接受的。

颜梦洁约我晚上去吃路边摊，说尚凯和齐晟也会来。我有点好奇，什么时候，我变成了第二个才知道的人。

我理所当然的逃掉了晚自习。反正一开始就和老班约好了，天大的事给我打电话就行，不要给我家里打电话。除非必要的时候。

我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了。几个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麻辣烫。颜梦洁不知道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大笑着靠在齐晟的肩上。那一瞬间，我大概懂了那时候，为什么付宛哭着求着要我把齐晟还给她，说什么都不跟我争，偏爱也不争了，只要我能把齐晟还给他。我才觉得可笑至极。原来真的有风水轮流转这一说啊。

尚凯最先看到我，他招呼我坐下，点了我爱吃的菜品。然后，我听见颜梦洁对我说，“末末啊，我跟齐晟在一起了。”恍若一声惊雷在我耳边炸响，耳边都是嗡鸣的声音，听不见其他说话圣，听不见街上的鸣笛声，听不见人间的喧嚣，只有那一句“我和齐晟在一起了”的话回荡。尚凯见我有点懵，说去买包烟拉着我一起离开了小摊。

“说吧，怎么回事。”他一边走一边问我。我还是处于一种懵逼的状况，走路都开始同手同脚。他拉住我，“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听到齐晟有对象了你不开心吗？”我懵懵地回他，“只要不是颜梦洁，是谁都可以。”他大概也明白了情况，点燃了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的。“那你要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我从广东回来之后，就没有再接触过更多的人，唯二的一群人还是付宛带着我一起认识的。每天都厮混在一起，尚凯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我们会住在他家里，会一起去菜市场买一堆菜塞满冰箱，然后一起研究今日份要吃什么。那时候多好啊，吃住都在一起，没有隔阂，也没有其他人，有的只是我们。就只是我们。

“你喜欢他是吧。”他吐出长长的烟雾。我摇了摇头，“我并不觉得那种感受是喜欢这两个字眼。仅仅只是一种莫名而来的占有欲。就好像当初我生日的那天，付宛哭着求我把齐晟还给他的时候一样。我可以接受你们任何一个人有了对象，但是我不能接受的是那个人是我身边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我买包烟先回去。你...先消化一下吧”

南方的冬天真的很冷。阴湿的风吹过来，像是要浸入到每一根骨头里一样，湿冷湿冷的。我哆嗦着拿出手机，给江淮发了消息——你能逃课吗。

他没问我原因，只问了我地址。我又哆哆嗦嗦的一个字一个字打过去。他说，你等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