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夜（三）

平成吉野快步走在前面，被汗水浸湿的白袍贴着平成吉野的脊背，能看出脊背的轮廓，满是污泥和汗渍的脸上流淌着黑色的污泥，他现在还没来的及用清水冲洗一下自己的花脸，原山吉迈一步一步紧跟在平成吉野身后，脸蛋跑的通红，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一步。

平成吉野边跑边想着，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有喜欢花栀子的那种感觉了，只觉得当时只是懵懵懂懂的，还不知道喜欢为何物。

平成吉野只记得那次，他和原山吉迈一起带着花栀子去下城区的郊外放风筝，三个人一人拿着一个破破烂烂不算是十分好看的风筝，在那里玩了一个上午。最后花栀子手脚笨笨的，竟然把三个风筝全都放飞了，他们三个只是相视一笑，谁都没有埋怨花栀子，然后三个人头顶着头在草地上躺在了一起，一同望着天上灰蒙蒙的天空。

那次花栀子离着自己很近，平成吉野能感受到从花栀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还有淡淡的体香，沉重的呼吸声在平成吉野的身边此起彼伏。

平成吉野侧脸看向花栀子躺着晶莹汗珠明艳无暇的脸庞，他感觉在哪一刻，他只能听到自己碰碰跳的心脏声。

望着女孩的侧脸，男孩的心思泛动起来，心中从未有过那种感觉，既明亮又恍惚，说不清也道不来，就像是隔着三千棵树，六百条河。

可平成吉野从那时知道，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可也只能是喜欢吧，在这样的世道下自己也不能许诺给花栀子什么，自己一个住在贫民窟的人也许搞不好哪天可能就会被波德尔顿星人杀死。

花栀子的家到了，平成吉野疯狂地敲打着房子前陈旧的木板门。

平成吉野花栀子！花栀子！你在家吗？我是吉野啊！花栀子！花栀子！你在家吗？

原山吉迈站在平成吉野身后，看着平成吉野焦急敲门的样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让人说不清神色，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片刻，原山吉迈也跑到房前和平成吉野一起敲打着房门。

原山吉迈花栀子，我和吉野来找你了！

门板内部微微动了一下，平成吉野和原山吉迈全都向后退了一小步，那门板露出一道小缝，一道阴寒的目光从那条小缝中看向他们衣衫落魄的两个孩子。

古奇你们两个小鬼！难道不要命了吗？这么危险还不在家里躲好，还来找人。

干涩发哑的声音从门缝中飘了出来，门缝中的那道阴寒的目光依旧盯着平成吉野和原山吉迈的身影。

平成吉野古奇婆婆。

平成吉野知道说话的人就是一直养着花栀子还有其他四个小孩子的老妈妈古奇，花栀子通常叫她老妈妈，而平成吉野和原山吉迈则叫她古奇婆婆。

原山吉迈古奇婆婆，我们是来找花栀子的，花栀子没事吧！

古奇花栀子没事，你们可以走了，这外面太危险了，还是紧回家吧。

古奇继续用他那乌鸦一样的嗓音说着，向然就要合上那已经打开了一条缝的门。

平成吉野古奇婆婆等等，你就让我们看一眼花栀子就行，我们很担心她。

平成吉野一把用膝盖顶住那道门缝。

古奇今天不行太危险了，不能让你们进来，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古奇依旧是不依不挠，不让他们见面，有女孩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像是花栀子的嗓音。

花栀子吉野，吉迈，我没事。

花栀子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然后门被推开了，穿着一身白袍红着眼圈的花栀子走了出来，她的声音小小的，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花栀子我们很安全，你也快点回去吧。

平成吉野你怎么了花栀子？

原山吉迈你怎么了花栀子？

平成吉野和原山吉迈看见哭红眼眶的花栀子都焦急的异口同声询问道。

花栀子五妹走丢了，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和老大想要出去找古奇老妈妈也不让，说外面太危险了……可是……可是我怕五妹有危险……

花栀子和她的四个姐妹还有古奇老妈妈本来站在朝拜人群的外围，当人群开始混乱的时候，古奇老妈妈就要带着她们往家里跑。花栀子最后看到的是原山吉迈，吉迈只和她说让她赶紧和古奇老妈妈回家，他要回去找吉野。

慌乱之中，花栀子的五妹和他们在人群里失散了，她们慌慌张张地跑回家才发现小五没有回家，花栀子说要再出去找可古奇拦着死活不让她们在这时候出去。

花栀子小五她本来就有些呆傻，我是怕她一个人会……

花栀子泛红的眼角又流出眼泪来。

平成吉野见过花栀子说的小五，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只不过因为智力有些问题，所以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了让古奇婆婆捡到，这是古奇婆婆养的的五个孩子，花栀子是第二个。

所以有一些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就把古奇婆婆的家说做是孤儿院，也会有一些人经常给古奇婆婆和孩子们一些日常用品和粮食，帮他们度过难关，古奇婆婆对波德尔顿巡逻官说这些是自己的亲生孙女们，否则花栀子她们这群无人领养的孩子就会在很小的就要被波德尔顿星人抓去当做试验品或者是去上城区当做波德尔顿星人贵族的玩物。

平成吉野花栀子你别哭了，等风头过去我和吉迈帮你去找小五，帮你去找，你现在没事就好。

原山吉迈没错，我们帮你去找小五，说不定小五现在躲在哪里了。

平成吉野和原山吉迈纷纷安慰花栀子。

古奇好了好了，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们快走吧，要是一会儿有当兵的来了，可就麻烦了，现在谁不是都在家里躲着，现在谁出来谁就是找死，你们两个真是胆大。

古奇横身挡在花栀子面前，把花栀子推了回去，花栀子默不作声退回了屋子里。

平成吉野谢谢古奇婆婆，那我们就走了，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平成吉野向后退出一大步，深深朝古奇婆婆鞠躬。

平成吉野吉迈那我们回去吧。

平成吉野转身对原山吉迈说。

原山吉迈一愣，也向着正在关门的古奇鞠了一躬，然后随着平成吉野转身离去。

身后的陈旧木门紧紧闭合上，像是本来就没有人来过一样，只在门口泥泞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原山吉迈的婶婶死了，花栀子的妹妹走丢了，还有更多的人在这场意外的混乱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失去了一直以来自己得以依赖的依靠，所有人的心智都在这场意想不到的浩劫中接受了磨练。

平成吉野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平成吉野人类要想不再生活在死亡和失去亲人的恐惧中，那就要打破现在的体制去重新建造一个新的属于人类自己的体制。

那么……

平成吉野犹豫了。

平成吉野该怎么去打破这个体制呢？只凭借奥加斯顿一个人吗？

原山吉迈吉野要不然你在我家呆一晚上，你一个人现在跑回家会不会太危险了？

再次回到了原山吉迈家时，原山吉迈问道。

平成吉野其实心里也有些顾虑，但是他又想到自己的家里还藏着奥特曼的画像，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搞不好波德尔顿星人要挨家挨户搜查，要是搜到了他藏的奥特曼画像那事情就大了。

平成吉野没事的，我家里还有我爷爷给我的奥特曼画像呢，我怕这几天我不回家要是有人去搜查就完蛋了，我得回去。

原山吉迈也好，那你一个人回去注意安全。

平成吉野嘱咐道。

平成吉野知道了，我走了。

平成吉野转身离开，他只听见原山吉迈在他的身后大声喊道。

原山吉迈吉野，我一直都相信你，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平成吉野回头露出笑脸，朝原山吉野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家的方向跑去。

原山吉迈望着平成吉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然后紧紧闭上了自己家的木门。

平成吉野一口气跑回了家，打开锁，也没有人来过的迹象，随即把门反锁上，自己靠在门后安心地呼吸了一口气。

平成吉野他们要搜查也不会那么快来的。

平成吉野自言自语。

然后他走向自己的石床旁，把被褥掀开，有露出块盖着底下红盒子的薄薄的木板。他把木板撤掉，然后把手中的一块完整的方砖放进了放着红盒子的那块凹槽内，方砖与凹槽严丝合缝，平成吉野又抓了点稻草覆盖在方砖附近，看不出有什么差异，然后再把床上的被褥铺开当上那个藏有奥特曼秘密的凹槽。

平成吉野这才松过来一口气，他倒头躺在石床上，他现在很饿但是他不想动，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想在床上好好休息。

平成吉野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这几天会怎么样。

平成吉野透过屋顶的那块漏洞望向屋外的天空喃喃道。

外面的天已经暗沉了下来，黑漆漆的一片。

平成吉野白天的那几个导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平成吉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一天波德尔顿纪年500年4月13日，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一天。叛党在圣神节城主巡游时刺杀城主，传说灭绝了五百年的奥特曼现身在无妄城亲手杀死了三个拥有变身能力的波德尔顿星人，波德尔顿星人和人类奴隶士兵在下城区大肆屠杀人类，奥特曼出现的消息在一些人群当中不胫而走，并疯狂传播着。

一直隐藏在看似平静海面下的暗流也因为奥特曼的出现而即将浮出水面。

而在圣神节夜晚降临之时，无妄城中的城主圣殿无妄神殿内，也发生了一场已经预谋已久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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