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不速之船（二）

绣旗上的图案是于无瑕从没有见过的，那图案大致由两部分组成，下面的部分形状若一只盾，只是那盾上还有好几只盾，也不知代表什么涵义，而上面的部分则形如一个头冠，那头冠上缀满了珍珠与宝石，当然，最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十字，与那些教堂顶上竖的，或传教士手中拿的如出一辙，可见是他们宗教信仰的象征。

这么说，这船真不是大明的战船或商船了！可这又会是哪国的船？于无瑕不由又看了“老海鸥”一眼：“海鸥叔，依你之见，这船会是大佛郎机的，还是小佛郎机的？”

“老海鸥”迟疑了一下：“这可不好说，虽说大佛郎机在东洋一带占有更多的港口，拥有更强的船队，可小佛郎机在南洋一带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且我听说，好像就在不久前，小佛郎机的国王趁大佛郎机后继无人，吞并了大佛郎机，所以现下这两个佛郎机是不是并成了一国，也还未可知呐！”

于无瑕一惊：“竟还有这事？可大佛郎机的国王生不出王子，难道不会多娶点妃子？”

“老海鸥”摇摇头：“我估计哇，这就跟前朝宋仁宗皇帝那会儿差不多，子嗣凋零……”

于无瑕一叹：“那仁宗皇帝不也从宗室里过继了个世子做太子，那大佛郎机的老国王却不知如法炮制的吗？”

“这么一说，好像那小佛郎机的国王，还真是大佛郎机老国王的某个远亲，”“老海鸥”捋了捋胡子，“我听说，那大佛郎机与小佛郎机所在的那块儿可奇怪得很，他们每个国家之间都有亲缘关系，所以，大佛郎机的老国王没有子嗣可以继位，大佛郎机就顺理成章地由小佛郎机的国王继位了。”

于无瑕大叹：“还可以这么干？这简直就像我大明皇帝后继无人，就由朝鲜的国王来继任大明皇帝一般荒谬……”

于无瑕话还没说完，“老海鸥”已给她使了个眼色：“丫头，慎言！”

于无瑕这才意识到她一时心直口快，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闭口不言，过了好半天才又“亡羊补牢”一句：“我是说日本的天子，日本的天子……”见船上其他水手面色如常，应该是没听见她方才的“失言”，这才壮了胆子又道：

“可这也太奇怪了……不过，更奇怪的是，”她说到这儿顿了顿：

“海鸥叔，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佛郎机的奇闻？”

“老海鸥”老成一笑：“这个么，当然是从泉州城里那个佛郎机传教士那儿听来的。”见于无瑕半信半疑，又加一句：

“商人，就是要触觉灵敏，消息灵通，否则怎么了解市场的最新行情？”

于无瑕给他这么一说，感觉确实有理，却也并没有再细思下去，已见那船上的那个明人斗手将手中那卷文书高高举过头顶，口中愈发嚣张：

“我手中这份，可是由佛郎机国王新任命的澳门总督与大明皇帝钦点的澳门总督联合签发的，允许圣玛丽亚号自由出入东南沿海各港的文书！今日这道，你们是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