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闻贺家（二）

“是贺家人都坦荡。”钟老爷摇头，他们说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其实，贺家不是本地的老户，他们是二十年前迁来咱们县的，好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钟老爷说着，一下停声，意识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朝司马玉龙众人方向瞥了眼，这种事怎么能乱说。

又是二十年前！

这句话引起司马玉龙等人的关注，心中警醒。

那贺家原本的身份呢？为什么会迁来太昌县？

“可知他们祖籍是哪里？”赵羽问道。

然两人摇头，他们怎么知道？

杜老爷解释。“这，大家都不知道贺家从哪里来的。不过听说当年他们身上的衣服配饰之类的贵重，应该家中从前也富足了。”

杜老爷和钟老爷讲道。二十年前，贺老爷、贺夫人带贺向泽和二公子贺向风一家四口到了太昌县。贺老爷夫妻用身上的布软首饰和贵重物品换取了银钱做生意，没多久他们的生意也兴隆了，不过一两年就经营起好几家铺子，之后还将铺子开到州城。

太昌县有好几位乡绅员外，其中当时的县令也是其中一家的家主，几家都是各有所营，在县城他们的店铺那些占了县里的八成，这几家都是县城的老户，经营了数十年。

贺家的生意经营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也打乱了几家的分划，几家就一致决定对贺家下手。贺老爷早就防备了这几家的手段，几家针对贺家设计套狼，然而贺老爷反设计将几家套他们进自己构陷的陷阱，这下几家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县令李家因县令为官不正、贪赃枉法、残害百姓被抄家流放。除了县令家，乡绅付家和孙家都损失巨大，为富不仁却没有如李家一样全家获罪，也是贺家留了情面。　

贺家最后不仅幸免这次为难，更从中获利不少，李家家产一律被充公了，没了李家，付家和孙家也收敛了不少，孙家的损失被新县令负责了，而付家和几个小商铺也被贺家全盘接手。

当时，一直屈居三家之下的王家就成了太昌县的首家，贺家顶替李、付两家，成王家、孙家之后的第三富商。

太昌县就成了贺、王、孙三家并立的局面。

县令被革职查办后，唐县令被调来接管太昌县，一改前县令与几家乡绅富豪狼狈为奸、附庸风雅、奢侈腐败之风，极力发展太昌县经济、民生、文化等。唐县令在任克己奉公、严于执法、爱护百姓，时常带衙役走访辖下各地村民，了解村民的生活。

这点与浩天国主率领群臣深入民间的做法非常相似。之后，官府联合贺家兴办了官府学院，随之不少富豪商绅也无偿加入。

官府学院早在历史悠远的夏及往后历朝历代即有，分为中央和地方学校，之后几经朝代更迭变置。其后有宋一朝重文轻武政策，科举大兴，科考成为学子入仕为官的途径，文之发展极其繁荣，各地书院不胜枚举。而书院也往往成为某地或某个学派的学术中心，学规也是非常严格。

新朝皇帝上位后，极力推崇武学，重武轻文，此后数代君王也不断压制书院的发展，中央仅设三学，地方的书院大多关闭的关闭的，私人学院极大减少，官府书院也仅限发展繁荣的州县。

这所官府联合商绅合办的学院，是真切的官商联合所办，所有书本和修建屋舍等皆是贺家出资。

唐县令昌令，凡家中六岁到十五岁男子都可以送进学院，六岁到十岁不收取任何束脩，十岁后就由学生自主选择离开或者留下继续学习考取功名。

贺老爷起家致富后也没忘行善布施贫穷，这点与唐县令很是相符，唐县令上任后与贺老爷关系也不错，两人襟怀坦荡地交往。

也是唐县令十几年不辞艰辛、不断发展，现在太昌县与从前完全是两样，整个县的种植收成、商业交易等都是本州首屈一指，整个楚国，与其他州县相比也榜上有名。

听完二人讲述，司马玉龙满意点头，将碗筷放下。

扫视几人一周，唇角抑不住的上扬，显示主人的心情很是喜悦。“此县百姓生活富足，也是唐县令真正关爱百姓、治理有方啊！唐县令这样的官才是百姓、朝堂、国家，真正需要的官。”

“是，这样的官员只为县令确实可惜！应当嘉奖升迁，造福更多百姓才是！”

赵羽唇角微勾，含笑看向司马玉龙，此刻国主之话也明显，他顺着说很没错。

“是啊，这样的官少见啊，能联合这些土豪乡绅开办学院，手段不错！”丁五味咂舌。

白斌想既然官府开设，还有贺家出资，开口一问。“这个学院开办如何？”

“当然好啊，多也是家中希望成才，唐大人也准备提供免费住舍，一些偏远村庄，亲自前去都没能说动！”

杜老爷说着唐县令，满满的敬重，能为百姓做到这样的父母官，真是没几个！

“唐县令能做到这步真的很不易了，为什么还不愿意送孩子来呢？”能入学堂上学不好吗？这些村民怎么就不愿意呢？

白珊珊可是疑问，侧首用手指戳了正挑菜的公孙舞手臂一下。

公孙舞抬眼看着白珊珊，也接口。“是啊，虽然学院开设不至于让那些孩子真的个个都考进士做官，可能读书识字可是很难得了，这不是好事？”　

“哼哼！啧啧！你们……”丁五味从凳子上拿起自己的羽扇，指着这说话不考虑实际的姑娘，就连司马玉龙几人也看他能说什么，“你们这些人就不知农民生活了，读书是好事这个没错，也能光宗耀祖。可光读书，不种养，有个屁用！”

丁五味直接吐脏话了，这边讲解，隔壁两人也是好奇地看着这群身份不凡的人，尤其这个丁五味会说什么。

“种、养也是门学问，先人流传下来的东西可不是只给你看的，要用！知道水稻、麦秆、玉米、这、这、这些菜、肉，是不是要种、要养，谁来？”丁五味指着桌上摆的菜，几人都一脸认真地看着丁五味，听他指说。

“还是农民，这些怎么种养，前人总结写出来，除了你们那些史诗，还有这些生活。士农工商，入仕做官固然光耀门楣，你看，你的生活来源于什么，衣食住行。”丁五味掰着指头算又指，菜品、各自的衣服。

“你们穿的、吃的这些，哪个不是农民种出来的，我们这桌凳，还有，那，车。”丁五味眼睛一亮指了指外面，众人视线也跟着望去，客栈外一个人推着两个轮的板车。“这些可是手艺，制作，这木头不说完全是自然长的，但也有，一半一半吧。剩下哪里来，还不是人要种，怎么种，谁来种？没了农民，你啥都不是。读书好，读书人被敬重，读书人难道不吃不穿啦？这不可能。”丁五味说着越加的劲，“不可能”三字更是加重了语气，满是不屑。

“一个小婴儿生下来就是要吃、要穿，只是长大要生活了才要学，才会选择从事士农工商罢了。什么当官高尚，什么商人重利本性轻贱，农民、工匠地位低下，我呸，纯粹扯淡。”丁五味说的最后自己也气性冲冲。

听丁五味越说，公孙舞眼底也是对丁五味更多的敬重、钦佩。

与丁五味相处时间不长，听珊珊说的居多，丁五味竟然看得如此清，原本还不是很解为什么国主愿意将钦差重任交给他，现在她知道了。

丁五味贪财是真！心性良善是真！医术高明是真！重情重义是真！无畏权势也是真！

所以他为官会真正为百姓思虑，舍生忘死地解决梧桐镇孩童失踪之事结，不惧福临王权势强办驸马贾富贵！

公孙舞深陷思虑，司马玉龙五人都神情严肃，看向丁五味眼眸更是惊讶、欣赏。丁五味的话真是引起他们心中极大地震撼。

“啪啪啪”

钟老爷和杜老爷拍手叫好，都起身像丁五味弯腰、作揖示礼。“好，说的好。”

杜老爷站直，认真地看着丁五味。“这位兄台说得好，当时唐大人被拒绝后，我们都认为这些村民不识好歹，但唐大人却当众向百姓解释也是这个意思。我们不该看低农民，也不该高看他们为官的，对商人也不可轻看，没有商人买卖交易，哪来的银钱流转，没有农民我们吃什么、穿什么，他们做官的只是挂上了被人尊重高看的高帽子，其实每一个人都应该被尊重。”

“是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仁兄的这番话，我兄弟二人此生都不会忘。”杜老爷衷心笑道。

司马玉龙心中感慨巨大，丁五味的话让他不仅又认识到不一样的丁五味，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看人。

而且唐县令同样有着如此之想。

司马玉龙起身向两人拱手，折扇敲打着自己胸脯。

“嗯，不仅两位，我们这些友人都不会忘记五味今日的这番话。”说着，司马玉龙瞥了眼一旁，笑着道，“还有，那位小兄弟。”

杜老爷和钟老爷两皆疑惑的目光看着司马玉龙，不敢相信。

白珊珊抿唇淡笑，他们也早察觉到了。丁五味也撇头一看没人，既然徒弟说了，就肯定了。

那两人这才看见就是他们刚才谈论的罗才英从屏栏后出来，也具是惊讶。

这些人看样早已发现了罗才英了，却并没有说。

这群人真是高深莫测。

罗才英慢慢走出来，到底是偷听人家说话，也没敢抬头，抬眼看着面前的这些人，“那，我偷听你们说话，不好！”

这话更是让九人都笑了，丁五味又忍不住逗弄他了，“小罗子，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好，你还听？”

丁五味直接喊上现取的绰号，边说还用扇子指着，“哈哈哈，你真是太好笑了。”

丁五味这样逗弄一个单纯的小少年，几人都是无言说他。

看罗才英羞愧得脸颊红的跟红苹果一样，司马玉龙折扇打了丁五味肩膀一下，说道丁五味，“好了，五味！”

“你抬起头来！”司马玉龙看向罗才英，温和却又不失威严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