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封的噩梦（一）

江熄回家见到江封，后者看起来很疲惫，客厅里没开灯，阴沉沉的。

“爸，”他喊了一声，江封没有应。他也没在意，直入正题，“我昨天收到一封邮件，是个音频。”

江封这才抬头看他，问怎么了。

“里面的声音很像赵叔叔，”赵晟的父亲，江封的好友。

江封突然变了脸色，像被拧了开关，赶忙坐直了。

“什么样的音频？”

“背景很杂，能听到雷声，应该是个雨夜。”江熄补充道，“他还喊着要报警。”

江封冒出两滴冷汗，遍体生寒。

江熄见情况不对，皱眉，想给江封倒杯水，后者没接，细看，他身子竟有些发抖。

“怎么回事？这个音频和你有关？”江熄感觉不妙，在他的印象里江封没有什么污点，他是个坦荡的人。虽谈不上君子，但至少也正直。

他从小便教江熄做人要诚信讲义气，所以他才能在急流般换代的社会上扎了根，将江氏集团经营到现在。

江熄摆摆手，问：“谁发给你的？”

“是封匿名邮件，今天再看已经不见了。”

“我知道了，”江封叹口气，像只泄了气的气球，他又在原地待了许久，不知不觉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站起身子，道：“你去休息吧。”

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那个雨夜之后，他就经常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陌生男子躺在血泊中，血水被稀释成粉红色，染血的车灯也被暴雨冲刷干净。

那个时候他父亲刚刚去世，他每天急于和各种人打交道，流连于各种酒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江氏集团下的家家口口都要完蛋。那天他和赵建国去参加别墅聚会，地方偏，找不到代驾，他只好自己开车回去。

像发泄似的，他在喝了酒之后车开得飞快，没想到在转弯处“砰”地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

他在撞到人之后便醒了酒，握着方向盘四神无主，他往前望了望，是个流浪汉。

赵建国靠在副驾驶昏昏欲睡，急刹车后突然醒了过来，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愣坐在座位上。

江封关掉行车记录仪，下车，走到尸体旁摸了摸——已经没有呼吸了，尸体被冷雨冲刷得失去了温度。

我不能有事。

他愣了半晌，突然抓住尸体，将他拖到山崖边，一把推了下去。

我要是有事，小熄和如安怎么办。

等江封带着一身寒气回到车座上，赵建军这才如梦初醒：“你，你撞死人了！？”

“流浪汉失踪了也没人会报警。今天雨那么大，现场也不会留下痕迹。”江封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为什么不报警，我要报警，报警。”赵建军手里攥着手机，却被江封一把夺过去：“不能报警，报警我就完了。”

“那尸体被发现怎么办？”赵建军害怕极了，声音都在发颤。

“明天我就把这座山承包了，会叫人来处理，不会有人发现。”江封哑着嗓子：“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发现。”

赵建军没再说话，瑟缩在一边，江封把手机扔给他，没注意到后者默默按下了录音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