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之乱 终

凉州金城郡，沃干坂。

一队人马借着朦胧的月光悄悄行进，人衔枝马摘铃，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马腾的屯粮之所——金城郡的榆中。

而在不远处的山岭上一双眼睛已经关注到了这一支骑兵。

“果然来了。”

杨千万蓦然间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下意识朝身后望去。

“别自己吓自己了，我们出兵可是整个国家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马腾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我们的行踪。”

阿贵见杨千万心神不定，就拍着杨千万的背劝慰道。

“希望是我想多了。”杨千万道。

金城郡，地处黄河北上的转角处，向西便是烧当羌的聚集地，东北方则是鲜卑族的牧马之处。李儒当初之所以会选择金城郡为屯粮之处一来是转运便捷，其二便是当地民族错综复杂，又都惧怕马腾的威名，一旦迷当动手，当地的鲜卑人必然会奋起反抗。

榆中城南的高岗上，李儒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落网。

“李大人，粮草已经在暗中转移到令居，实在带不走的已经就地掩埋了，还有粮仓内已经换成干柴而且布置了火油。”成公英上前禀报道。

“城中百姓呢？”

“大人，属下已经把城中百姓迁往武威，大人莫要担忧。”

“迷当不知道吧。”

成公英嘴角漏出一抹笑意：“所有想要逃走的，属下都已经派人解决了，而且属下昼伏夜出，专走无人小径，莫说是迷当，就是当地人也未必知道他们的行踪。”

“成大人据泾阳投降我军，现在又为我主立下这种大功，到时我必然在我主面前让你担任个一官半职。”

李儒双眸目光如尖刀一般打量着成公英。

“报——”一骑黑衣斥候纵马来到李儒身边，“报，不出大人所料，羌人果然向这边来了。”

“好，再探，一有行动立马通知我。”

李儒语气有些颤抖，“传令城中化妆成百姓的三百死士，听到山上鼓声，便将榆中焚为平地！”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杨千万率领的氐羌骑兵来到榆中城下。

“停！”杨千万急忙勒马，止住后面的骑兵。

“怎么了？”阿贵赶上来问道。

“你不觉得城中太安静了吗？”

杨千万双眸微眯盯着城门大开的城池。

“现在已是深夜，想必汉人都已经入睡了，安静不是很正常吗？”阿贵不以为然道。

“但是现在城门大开，会不会有汉人设下的伏兵啊？”

“难道马腾有预知未来之能，特意在城中布下伏兵？再说了，就算他马腾真的设下埋伏，我等又岂会惧怕马腾的败军？”

阿贵虽然嘴上不以为然，但还是招呼手下道：“你们几个迅速进城探查城中是否有伏兵。”

“是！”

榆中之战作为羌人杀入西凉的首战，自然要一场振奋人心的大胜，阿贵也深知这个道理，就算眼前是虎穴龙潭，他也要硬闯一番。

“元帅，城中四门并无兵马。”

“元帅，粮仓并无守备。”

“元帅，城中不见任何官吏。”

杨千万闻言，眉头拧成了川字形，难道马腾已经放弃了榆中不成？

“百姓呢？”

杨千万想了一下。

回报的斥候首领想了一下，道：“属下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城中百姓，他们说马腾自从兵败便全数退往西凉了。”

“哈哈，天祝我也”阿贵闻言心中狂喜，“马寿成将榆中拱手相让，我等自当取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将士们，随我冲！”

众人此时此刻士气高昂，纷纷想要跟随阿贵入城。

“且慢！”杨千万阻拦道，“我看其中必然有诈。”

“好，你就率三千人驻扎城外，若有变故便前来率军接应。”

一刻钟后，阿贵领着大军浩浩荡荡进入了榆中，抢先攻占了空无一人的太守府邸。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城中四面八方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凶猛无比，很快全城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阿贵面色惊变，“这是怎么回事？”

“元、元帅，不好了，城门被人关上了，街道上到处都是火油！”

“该死的马腾！”阿贵大喝一声，“全军听令，随我杀出城去！”

上万氐羌兵在大火面前乱做一团，城中到哀嚎和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马腾，我誓要把你千刀万剐！”

阿贵看到此景，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圆瞪，“我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榆中的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整个城市被夷为了平地。上万的羌氐军能活着出来的只有不到千人，杨千万和阿贵整合麾下兵马后匆匆逃回了陇西。

此时的渭水河边。

吕布手握着虎符，目光凝视滚滚东去的渭水一言不发。

身后张辽见吕布一言不发，沉默良久才说：“奉先……”

“文远，我原以为李承鸾乃是真命天子、世间英雄，因此才率部下依附于他；可是如今却发现此人不过是个伪君子而已。这一步到底是我走错了。”吕布淡淡的说。

“奉先，我等自从九原便跟随你，南征北战，并非是贪图富贵。李承鸾既非真命主，天下大乱将起，何不自立门户？凭借我等的勇武，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张辽目光坚毅看着吕布。

“我决议前往山东诸郡闯荡一番，之是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末将愿追随主公，死而后已！”

“末将愿追随主公，死而后已！”

……

吕布身后，诸将纷纷跪倒在地，目光望向吕布的背影。

“好！全军听令，休整一夜，明日我等便东出函谷关！”

长安城，灞桥之上。

一袭锦袍的李承鸾折下一支新抽芽的柳枝递给了面前的青年。

“五弟，此去兖州镇守一路艰险，困难重重，你要保重身体啊。”

“皇兄，国事繁杂，龙体为重。臣弟告辞了。”陈王李承度仰头将李承鸾的践行酒一饮而尽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