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 下

大明宫内谯楼敲响了四更的钟声。

一队人马短刀出鞘沿着宫墙悄悄行进。

“吱呀——”大明宫的东部的银台门被打开了，为首的吕布手持画戟抢先冲进宫城。

“站住——”

一队巡逻的卫兵看到吕布冲过来，卫士长大喝一声，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吕布一戟劈成了两段，其他人吓傻了，纷纷丢下武器逃命去了。

吕布怎么可能放走一个人？他一挥手，跟着吕布的西凉狼骑一拥而上，这队巡逻的卫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奉先，敌在紫宸殿！”李承鸾拔出腰间宝剑指向远处的紫宸殿。

“吕布得令！”

“陛下，大事不好！太子谋反了！已经快打到寝宫来了！”一名浑身是血的内侍匆匆忙忙推开了紫宸殿的殿门。

“知道了，扶朕起来。”皇帝却是镇定自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戚。

内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皇上，但只好上前扶起躺在龙床上的皇帝，道：“奴才请陛下速去别处避难！”

“避难？哈哈哈……”皇帝大笑起来，内侍吓得浑身哆嗦，慌忙跪下，“然后被人找出来像条狗一样杀了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内侍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起来吧，趁着他还没到这里，替朕换上龙袍。”

“奴才遵旨。”

吕布手持画戟，一路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带着狼骑一路杀到紫宸殿外，包围了紫宸殿。

李承鸾推开了紫宸殿的殿门，吓得里面的侍女和内侍瑟瑟发抖。

此时两鬓苍苍的皇帝已经换好了龙袍，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鸾儿，当年我在太极宫趁着先皇病重矫诏逼死我的兄长才得了这江山，今日也是我的报应。动手吧。”皇帝眼神之中浮现出一抹悔意。

“报应？”李承鸾冷笑一声道：“若是我今日不来，让你死的安然，难道你还知道什么报应吗？”

“鸾儿，我希望你们兄弟和睦，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李承鸾冷笑道：“说完了吗？”

皇帝叹了口气，点点头，闭上了双眼。一柄宝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李承鸾冷冷地看了躺在血泊之中的皇帝，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这些人怎么处理？”吕布指着瑟瑟发抖的侍女问道。

“一个不留，再把紫宸殿烧成平地。”

却说此时的中书监内，崔浩和吕放喝着热腾腾的浓茶谈天说地。忽然间，二人就好像听见了一阵骚乱。

“崔大人，我先出去看看。”说着吕放搁下茶杯推门而出。

崔浩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想：今夜虽是除夕也不用闹得连偏僻的中书监都能听到吧。忽然又想到今年因为天子龙体欠安不能像往年那般庆祝，因此今年除夕宫中却是极为冷清的。

想到此处，崔浩不禁脸色突变，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恰在此时，吕放脸色惨白地跑了回来，指着紫宸殿的方向焦急地说：“崔、崔大人，火，紫宸殿失火了！”

崔浩闻言大为惊讶，赶忙跑了出来只见紫宸殿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天子、天子还在紫宸殿啊！”吕放焦急万分。

崔浩见到陷入火海的宫殿，想到生死未卜的天子，极度焦虑的情况下却是冷静了下来。

他联想起了之前听到的喧哗声，又想到了太子近日不同寻常的表现，一个大胆的推断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吕公公，这恐怕是太子造反，陛下恐怕已经罹难，现在过去也已经徒劳无益。”

“什、什么？”吕放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崔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要想着怎么脱身。对了，吕公公，你身为内侍总管，可知道这宫中可有别的出宫通道？”崔浩问道。

吕放扶额思虑半晌，道：“有是有一条，不过现在正是寒冬，恐怕难以通行。”

崔浩听到这话，心里已经知道了吕放说的是大明宫含元殿前贯穿东西的龙首渠。

“还有别的什么地方吗？”

吕放摇了摇头。

崔浩盘算一阵，道：“紫宸殿大火，全京城都能看见，那戍守京城的龙骧军和虎贲军必定会来，到时候我们就是插翅难飞了，我们只能现在逃出。”

吕放听到这话问道：“那么驻守宫城的羽林军呢？”

崔浩望向紫宸殿方向，道：“我若是猜的不错，李承鸾应该已经收买了羽林军统帅。而且听现在紫宸殿方向的声音越来越嘈杂，我想羽林军已经逐渐赶到了，这么说来——”

“现在宫城守卫空虚，我们正好出城。”吕放抢先答道。

“不错，最近的应该是兴安门，我门从那边走。”说着崔浩就拉着吕放一路小跑跑向兴安门。

但是到了兴安门两人傻眼了，皇城的城门不是他们两个人就能打开的。

心想着龙骧和虎贲两军就快到了，两人这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吕放望向城墙，心生一计，拽着崔浩就向城墙上跑去，二人来到城墙，果然如同崔浩所料此时并无一人。

“吕公公，你莫不是要从这里跳下去？这样还不如回去让李承鸾砍一刀死得痛快。”崔浩苦笑道。

只见吕放很快就把衣服脱得一丝不挂，对着崔浩诚恳地说道：“崔大人，你我不能都折在这里，我若是死了，你快些去太原找晋王，帮我报仇就好了。”

“啊！吕公公，这是什么意思？”崔浩不解地问道。

只见吕放迅速把衣服撕成布条，编成一条绳子缠在崔浩的腰上。

“崔大人快些走，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吕放赶紧催促道。

崔浩见吕放死意已决，拱手谢过吕放，转身坠着绳子下了城墙，头也不回便向远处跑去。

吕放眼见崔浩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又听背后人声越来越近，知道皇帝已经凶多吉少，于是面朝紫宸殿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哭诉道：“老奴随陛下已有数十年，蒙陛下恩惠方才有我吕放的今日，如今陛下死于奸人之手，老奴又岂能独活于世？”说罢，一头撞死在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