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玄不禁悄悄抬起头。
方才,他和水师碰了头,竟发现又被传进了水府中。
水师一口咬定定是明仪作祟,通过移魂赶回来的谢怜也印证了这一想法,把明仪画阵等等的一系列疑点尽数陈说。
然后,明鹊就出现了。
她倚在树上,轻描淡写地表示棺舟已完工,看还没动静就下来了。
若在以往,她这理由必能服众。毕竟他们下来的时间远超预期,心急也是有的。何况棺舟做好了,她再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可是现在,不需要谢怜轻掐他的手心描字,他背后的寒毛也已经根根炸开。
她和明仪是亲生的兄妹,仙界第二个一门二升的佳话,师青玄当年就是为这缘分跑去与两人结交。
一起长大的情分,她会不知道哥哥换了人?一同飞升的机缘,她看不出有人偷梁换柱?
毕竟在旁人地盘,师无渡隐忍未发,决定暂时同行,找到裴茗再说。
师青玄愣愣地跟在她身后,一只手自主屈伸,每在他手心划一道,他心中就冷一节。
紫
袖
摇
铃。
花
乡
姐
妹
之
一。
蝶
妖
成
鬼。
……别的他都能慢慢想明白,可是,蝶妖?
他默默做着口型,把最后四字重重又念了一遍。
这怎么可能呢?
如此渺小,甚至寿数还不比凡人的妖种。在此之前,甚至没人把其间显而易见有牵连的两个形象联系在一起——当年的罪妖山茶,今天的鬼王贺谣。
两人都身负滔天罪恶,又怀灭世之能。
究竟怎么回事呢?师青玄不受控制地瞎想着。莫非,那蝶族姐妹之一正是山茶,她后来丧命墨耳多,又因机缘化作鬼王出世?可她与白话真仙有何关联?又为何要伪作神官潜伏天庭?为何诱他深入设下埋伏?莫非因为当年他没能救下她,怀恨在心么?
不容他再多想,裴茗已经从树后走出,一副焦急模样。
……然后师无渡一手袭向贺谣心口。
女人如同一摊水般无骨地滑倒了,师无渡一手推着师青玄,一手狠狠拽了一把不明所以的裴茗。
师青玄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黑发散乱,恍若死人,离他们越来越远。然后,异变发生了。
倒地的人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态,完全没有折动关节地站了起来。
前方,拼命挣扎的几人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回身看向她。
贺谣如蛇滑行般缓缓走来。
她身形削减,面容细节处略发幼态,气场却不减反增。裙摆花朵般铺展旋开,绮紫色在暗沉的衣料上溢彩,流银描金的华彩在裙衫上恣意游走着绣出蝴蝶纹样,也映照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她双眼瞳色化成摄魂夺魄的瑰紫,浓密的眉峰浅浅扬起,碎银般晶莹的光点缀在额前眼尾,本是干净的颜色,却隐有妖冶之感。而背后,一对深紫色的鳞翅探出肩胛,融入的身后阴寒的夜色。
蝶妖。
蝶妖看向他们,轻笑。那是一个极不配她的笑容,眉眼依旧是冷的,笑却缓缓扩大。她一歪头,发间那枚华盛坠落腕间,化作一枚银色铃铛。
她手一抖,一声清越的铃声传来,在场几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步,四肢僵劲。
裴茗却几乎没有留意这一切,他的眼睛牢牢定在女人背后的蝶翼上,张口欲言,却又失语。
(绝身)贺谣怎么,想起我来了?
(绝身)贺谣或是我的姐姐,明沁月?
她一字一顿,笑着,咬牙切齿地将这个名字念出来。
裴茗抿着唇,目光深沉而悲哀。
通用龙套(人)(神)……你到底是谁?不要故弄玄虚,这个人我和青玄都不认识,我们也和你无仇无怨,没有任何交集。
通用龙套(人)(神)我不问你为什么无故对我们出手,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贺谣转向他,神情讥讽。
(绝身)贺谣是啊,无仇无怨。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怕毕生陷于无止无尽的痛苦,哪怕死得不明不白,又安敢恨你呢,高高在上的水师大人?
她拍起手,冷笑。那笑声淬满了沉积数百年的怨毒,身体轻颤,如同将骨子里的髓质都笑了出来。呕心泣血。
(绝身)贺谣可惜啊,您如今怕是就要折在我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小蝶妖手上了呢。
(绝身)贺谣哈哈……你问我为什么?是,我们从未相见,当年葬身墨耳多山下的蝶女,你也忘了么?
水师眉心拧起,听说此事与皓华山主有关时,知道黑水就是贺生时,他不是没想过与当年枉死的那蝶女有关,只是万万没想到,堂堂一代鬼王,妖族圣神,竟是蝶族出身。
(绝身)贺谣你忘了,我却万万不敢忘,更万万不能忘。毕竟——她可是我的亲姐姐呢。
(绝身)贺谣你们——等着给她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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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头疼,要是按女主来她绝对是要裴茗死的,但我不想让他死,所以得再编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