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绒花

那日平宁郡主来后，盛家的家长们知道郡主的意思后，有意要将昀兰养在王氏身边，盛老太太没吭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王氏还天真地以为老太太是默认了，只有盛紘看出些端倪，盛老太太怕是不许昀兰将来给齐衡做妾，所以王氏每每要去接了昀兰来，盛紘都阻止了。

没出一个月，王氏要给姑娘们单独劈出一处地方来，缘由是姑娘们都大了，也该自己学着自己过日子，怎么管制丫鬟婆子，银钱收支了。也不至于将来嫁人了不能御下，不能执掌中馈，白白让别人笑话盛家女儿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墨兰从林姨娘处搬了出来，明兰自然也从祖母那里搬了出来，从此如兰，墨兰，明兰，三朵兰都离了各自的倚仗，每人一落院子，逐渐面对她们新的时期。

出了正月，盛老太太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让房妈妈清点了人和物送了明兰去自己的院子。明兰特意绣了一个扇套给长柏，求着长柏给她的院子起个寓意好些的名字。虽然时常想念祖母，但好在两院之间不远，也能随时过去。

昀兰让暮栀给三位姐姐各送了两朵绒花去，所谓好事成双。昀兰从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自己的导师很是喜欢中国的古典首饰，自己为了每年期末设计能过得容易些，倒是练就了一手簪娘的手艺，不曾想在这处居然派上了用场。

明兰拿到两朵栩栩如生的雏菊，只是小小的两朵，期间蓝白的渐变十分自然又为其增添了神韵。

明兰九妹妹的手可真巧！

丹橘见明兰爱不释手，也不由地凑过去看。这种用绒线做的首饰多是贫苦人家戴的，静安皇后生前为了缩结后宫用度也曾用过。可是九姑娘做的这一对却是远远超过了市面上所有的技艺，堪比官造了。

丹橘看不出我们家九姑娘还有这等手艺。

小桃将两朵绒花收了，喃喃自语

小桃不知九姑娘是和谁学的……

明兰眉心一跳，笑着为昀兰圆场。

明兰听说二哥哥受了九妹妹托付，从济南带了几本书回来，许是在书上学的吧。

小桃呆呆地点了点头，将绒花收起来。

那厢如兰住的葳蕤轩，小丫头来送绒花的时候王氏刚巧在，听说是九姑娘送给五姑娘的乔迁礼物，现是笑了笑，她也不指着那小丫头送出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但当她看见那一对绒花时却是傻了眼。

王若拂刚刚那小丫鬟说这是昀兰自己做的？

如兰是啊，娘你怎么了？

王氏还记得，自己的母亲曾得了宫里赏的一只绒花，如兰这一对居然和那只宫里赏的品相相差无几。

如兰娘，九妹妹这绒花做得可真像。

如兰得的是一对红梅，红梅闹春，这位嫡出的娇小姐觉得这彩头好得很。

刘昆家在一旁见王氏脸上阴晴不定，想起了一遭事。

刘昆家的大娘子，我们柏哥儿从省城回来的时候，似乎是给九姑娘带了几本做首饰的书，这许是从书上学的吧。

王氏将红梅放下，笑着摇了摇头，这等手艺……哪里是只看书就能练就的，但此时王氏也只有用天赋异禀来解释了。

而墨兰那里，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便让人收了起来。

第二日，盛老太太一早便让人去请王氏，王氏慌慌张张地来到老太太处，还以为是最近自己管家哪里出了纰漏，谁知盛老太太竟是同她说昀兰的事情。

盛老太太如今，明丫头从我这院子里搬出去了，我倒冷清得很，明日我便让房妈妈接了昀兰过来住。

王氏愣了愣，老太太的意思是要将昀兰也养在膝下，那这样一来，昀兰将来给齐衡做妾的事不就……

王若拂母亲……这事还是……

盛老太太打断了王氏的话

盛老太太大娘子，昀兰出阁还要十二三年，十二三年后，盛家会是什么光景，你可想过？

王氏不懂，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一时呆住，不知道自己婆婆要说什么？

盛老太太你既没有想过，就这般轻易地许了昀兰做妾？若是盛家十二三年后发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爷和柏哥儿的仕途是自家女儿妹妹去挣的呢！

王氏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老太太说得确实在理。

王若拂媳妇愚钝，但……但媳妇也是看平宁郡主喜欢昀兰，想着她不过一个庶女，能入齐国公府做妾也是……

王氏看着盛老太太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慢慢地也不敢说了。

盛老太太冷笑一声，她知道昀兰不是她肚皮里出来的，自己不能要求王氏做到像对待如兰那样对待昀兰。

盛老太太总之，我会将昀兰养在我身边，过几日，趁着事还没定下来，我亲自去回了郡主。

王氏点了点头，盛老太太知道王氏心肠不坏，只是为人憨直，有时想问题难免简单了些，倒也没有为难她，留王氏喝了一盏茶，便让她回去了。

这时，房妈妈捧出一个匣子，里面是一只暗黄色的牡丹绒花簪子。

房妈妈这是九姑娘让身边的暮栀送来的，说是姑娘亲手做的。

盛老太太看着匣子里的绒花，想起静安皇后也喜欢这个玩意儿。她拿起那只簪子细细看着，才发现做工的精巧，不由笑叹道

盛老太太我这两个孙女，真是一个奇过一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