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前路

昀兰知道平宁郡主是个狠人，但她没有想到郡主大人会来得那般快。

平宁郡主来时，昀兰因为年纪小，加上她本就是个庶女，而且地位不比墨兰和明兰，所以并没有去。

昀兰在床上午睡，隐隐约约听着萍姨娘和楠芝的对话，才知道今日平宁郡主来了。

萍姨娘那齐国公府，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你说那齐小公爷对我们九姑娘很是喜欢，可昀兰不过是个孩子，那小公爷不过是自己没有妹子，新奇罢了。

楠芝在一旁叹道

楠芝也是，我们九姑娘将来就算能入那等高门，不过是为妾……不去也罢。

萍姨娘向内室看了一眼，见昀兰没有动静，依旧与楠芝聊着。

萍姨娘今日且看平宁郡主那架势，便是没看中我们盛家的女儿，我也有自知之明，不求那些高门显贵。

楠芝姨娘能想开最好不过了，我瞧着老爷对姨娘还是有情分在的，来日让老爷相位品行端正的举子给我们姑娘，也算是造化了。

萍姨娘苦笑，她心里清楚不过，盛紘对她哪里有什么情分，不过靠她这副年轻的皮囊苦苦撑着，等过个十年，九姑娘要出阁了，人老色衰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萍姨娘老爷……是指望不上的，不如指望老祖宗吧……虽不知为何，老祖宗居然比老爷要待见昀兰，也算是绝处逢生吧。

楠芝沉默了，这后宅中的女子，一步错满盘皆输，她们这来之不易的九姑娘前路何在，依旧迷茫得很。亲爹不疼，嫡母不爱，也就仗着老太太的一点宠爱，先下才能过得舒坦点。可老太太毕竟要顾着六姑娘，哪里就能对昀兰事事照顾……

昀兰躺在床上，盯着月白的帐子，心里有些怅然。作为盛家最小的女儿，昀兰说不上她出生的时间是好还是坏。此时的盛家蒸蒸日上，盛紘的官路恒通，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大姐姐华兰在忠勤伯府已然站稳脚跟二哥哥盛长柏已经受到了皇帝的重用，四姐姐墨兰嫁入伯爵府，六姐姐嫁入侯爵府。那时的盛家女儿嫁权贵，儿子娶清流，虽是低调，但也盛极一时。倒那时，自己的婚事自是不用愁，但也难免会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昀兰翻个身，到那时她的六姐姐可就发达了，应该不会忍心看得自己这个老乡落入狼窝才是。想到此处，昀兰的心情又欢快了些。

反正要十几年后才说，自己现下瞎操什么闲心。

那日平宁郡主走后，第二日，盛家的女儿们便不用去学堂了。昀兰乐得欢快，窝在院子里跟着楠芝学针线。

那日午后，暮栀捧着一只匣子进来，说是平宁郡主给昀兰的。

昀兰知道平宁郡主不过是看在自家儿子的面子上才送来的，但当暮栀将匣子打开时，昀兰的神情却古怪起来。

匣子里不是别的，是一只鎏金蝴蝶穿花步摇，昀兰愣了愣，她觉得平宁郡主不至于送如此大的礼，而且……这步摇实在俗气，设计配色上没有一处能入昀兰的眼。

暮栀这是郡主送姑娘的，姑娘可喜欢？

昀兰撇了撇嘴，实在欣赏不来。

暮栀郡主娘娘说就当给姑娘将来添嫁妆了。

昀兰没有说话，萍姨娘抱着昀兰也没有说话。终是楠芝将那匣子收了。

昀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生母，这也是个顶尖聪明的人，可惜落了贱籍。

萍姨娘捏了捏自己女儿的脸，喃喃道

萍姨娘我们昀兰不做妾……

萍姨娘任他什么高门大户也不去……

说到后面竟是哽咽了，若是有一天郡主娘娘真的来讨昀兰给齐衡做妾，她还能拦着不成？！就是想拦，也力不从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