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十四）

-（白浅视角）-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昆仑虚，现下正躺在师父的房里。

忆起睡前的种种，心里一阵泛苦。

我从未想过自己竟真的会是阿离的那凡人娘亲，在我看来，阿离的那位凡人娘亲素素，真真是个脓包！

小九曾说过，夜华待素素并不好，成日把她禁足在一揽芳华，更是纵着素锦欺负她。

不信任，亲手剜眼，跳下诛仙台，这哪一件都不是我白浅所能容的委屈。

我又怎么可能会是那素素！

只素素跳诛仙前，同夜华的那句诀别，倒还有几分我的性子。

爱憎分明！

可发生的一切无法改变，眼下我忆起了过往，也明白夜华到底为何会如此执着，更明白阿离就是我历劫时所生孩子。

我虽早已明白自己的心，亦明白师父的深情，可……

这样同夜华有这些纠葛的我，如何还能再与师父在一处，本师徒在一起就已有损他的名誉，更何况如今！

我睁开呆呆看着头顶，一想着待会要同师父分离，就心痛的厉害，眼角已经滑下了泪水。

早知会有今日，我倒真不如死在了三百年前封印东皇钟之时，也好过此时此刻的痛心。

“十七。”

忽然耳边响起了师父的声音，我急忙扭头看去，果真是师父进来了。

望着师父满是担忧的神色，我心底愈发痛的紧，连忙挪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知道是师父在靠近，当即狠下心来转过身去，空留一个冷漠的背影给他。

师父似没有动作，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我以为他许是已经离去了，肩上却附上一只温热的手，我顿时身子一颤，闭上了眼睛。

“十七，师父在，一切都有师父。”

我依旧没有作声，紧闭双眼，紧接着师父的声音又响起。

“你既累了，便好好睡一睡，师父会替你处理好过往，不论是夜华，还是那阿离，师父都会帮你。”

我听着师父的话，眼里的泪水流的愈发汹涌，他本是被世人供着的上古尊神，如今竟要为我沾染红尘，我何德何能啊！

又听师父叹息一声，道：“若是你想同夜华父子…再续前缘，师父也会成全，十七，为师只想你能幸福。”

同夜华再续前缘？

我眨了眨眼，转过身来，不知师父为何会这么想，不解地看着他，开口问道：“师父，你为何这么说？我虽想起了历劫时的种种，但对夜华有的也只是怨，便是恨都谈不上，虽说这劫历的窝囊了些，但到底也还是让我成了上神。”

“只自己的东西，还须得去取回来，不是吗？”

我没有说谎。

素素一个凡人，都是那般爱憎分明，更莫说我青丘白浅了！

我承认在历劫时，素素是真心想同夜华共度余生，可到底还是夜华先负了她。

且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情劫罢了！

我深知自己为白浅时，是从未爱上过夜华的，即使是应承了婚约。

那时，我一心只想师父能快些醒来，夜华他为此也付出了很多，我白浅一向恩怨分明，他既帮了我，便是待我有恩。

有恩必报，也是我的原则。

那时，夜华说，他想要的，从始自终都不过一个我罢了。

我便给了他。

想着反正同他有婚约，不出意外也是要嫁给他，他既想要便全了他的心。

只那时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对师父爱而不自知，那一碗忘情酒，到底是错了。

它让我不仅忘了历劫时素素对夜华的情，还忘了司音、白浅对师父的爱。

一步错，步步错。

看来老凤凰的那句“阴差阳错”，真是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