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故事

宋亚轩回到自己那个也就住过一次的房间，床头趴着个小姑娘。

宋亚轩安安？

宋亚轩轻轻地走到床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虽然短短的时间里他不太相信顾予安真的会没心没肺地睡过去，但也保不准有病发的可能。

而小姑娘听到喊声，抬起头后立马坐直身体，滚到床边来，抱着宋亚轩的腰，头也埋进宋亚轩的肚子里。

宋亚轩先让我看看你的小脸好不好？

宋亚轩轻声哄着。

顾予安粘了一会儿才松开，抬起小脸让宋亚轩看，眼睛雾蒙蒙的，眼角都是红的。

宋亚轩坐在床边，指腹轻轻抚过高肿的地方，看的他心惊又心疼，这力度可是不小。

宋亚轩我要是再回来早一点，你是不是就不用挨打了。

宋亚轩嗓音沙哑。

顾予安只是狠命摇了摇头。

宋亚轩你先吃饭，吃完我给你上药。

宋亚轩最后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起身要去收拾残局。

顾予安见状突然拉住那片衣角，张口便是破碎的声音。

顾予安你不要跟她说话，她要我走。

顾予安一张口眼泪就跟着不停地掉下来。

宋亚轩看着心都揪在一起，他捧起顾予安的小脸，亲她的眼泪，把泪水含在嘴里，化成一片苦涩。

宋亚轩乖乖，不哭了，我不去找她，你不要哭。

顾予安拽着宋亚轩胸前的衣服，狠狠扑在他怀里。

顾予安我没想过她会回来，没想过她会来找我。

宋亚轩只是抱着她，也只能抱着她。

良久，等声音小了下去，他才开口。

宋亚轩我去前台要两床被子，不然咱们两个今晚只能相拥取暖了。

至此顾予安的啜泣声才算真正灭了下去。

宋亚轩摸摸她的头，哄着亲着待她吃进两口饭才终于拿得稳勺子后，才放心离开一会。

心底片刻酸涩。

可听到前台服务生告知只剩下多余的一床被子可供使用时还是有窃喜的。

——

晚上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顾予安穿着宋亚轩备用的衬衫和短裤，躺在床的最边边，留宋亚轩躺在中间。

宋亚轩好笑地看着小姑娘蜷成一团的模样，大手一捞便把小姑娘捞进怀里，俯身低语。

宋亚轩你躲什么啊？

顾予安你，你别乱动。

条件实在有限，否则顾予安也不想穿着对方的衣服还和他躺在一个被子里。

虽然平常两人睡前两床被子，早上醒来也总是在一个窝里，但这回明目张胆地一床被子，顾予安刚刚平复不下来的心情又一次风中凌乱了。

宋亚轩好好好，我就是想抱着你睡，放心，睡素的。

宋亚轩真的将顾予安圈进怀里，像只大狗狗一样，乖巧地睡了过去。

顾予安想了想还是不再多说什么，转了个身抱着宋亚轩的腰，头埋进他胸前，靠着大狗狗很快就睡熟了。

倒是宋亚轩乐的睡着了嘴角都带着笑。

——

第二天两人一起下楼去吃饭，开门碰见孟澜，顾予安也权当没看见。宋亚轩就看着孟澜讪讪地笑着然后买了两个油饼将就着吃。

孟澜在那间房子里住了两三天，顾予安只把她当作隐形人，直到那天，吴彤留着顾予安赶晚班，宋亚轩早回去了一趟。

他熟练地走到原来的房间门前，突然清醒后回到现在的房间。

可还没等门关上，孟澜先一步打开了门，两人隔着走廊沉默对视。

孟澜先出口喊了他的名字。

孟澜小宋……

宋亚轩嗯了声，明白似的重新把自己房门关上，走到孟澜的房间。

孟澜我有话跟你说。

宋亚轩不可察觉地浑身一抖。

孟澜我怀着安安的时候，她爸被地头龙捅死了，房子也被收走，我一个人大半夜走在街上没了指望，想着拿药流了她算了，可终究是没舍得。

孟澜眼角细小的皱纹跟着展开，絮絮叨叨地接着讲。

孟澜我就是个唱戏的，场子里阿妈各种接济着才把安安留了下来。我半夜回到房间看见安安乖巧地睡倒在沙发上，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恨她，来的那么不是时候。

孟澜可我万万没想到，那地头龙挑中我要我进门，我怎么会不恨呢，我放不下仇，没了法子，要成全自己。安安恨我是我该死，是我，是我丢下她，她才会受欺负的。

孟澜她当时若是跟着我去，她一辈子就毁在那了，我必须送她走，但我的确不是个好妈妈。我知道她会受什么样的苦，就像前不久的车祸也跟她有关，可她原本不用受欺负，不用遭罪的。

宋亚轩紧了紧拳头，不打算说些什么。

孟澜我不求别的，安安小时候最喜欢唱歌了，每天咿咿呀呀地都很开心，对，唱歌，我攒了钱的，我送她去音乐学校，小宋你和她关系好你帮我劝劝她，她原本不用过这种生活的。

孟澜双眼含泪，全是悲哀。

她熬死仇人，拾尽用不完的财产，想起被她丢在山坳里的女儿，她来找，完全是双陌生的眼睛。

宋亚轩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越过孟澜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只觉得自己累极了，连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他想各人有各人的苦，这段路谁都不好受，而迫切地想要看到顾予安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