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虽为赘婿，但胜你百倍（濮园诗会下）

八月十五，中秋节。

每逢佳节，江宁城的文人墨客就是聚在一起吟诗喝酒，卖弄文采。而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孩也会趁着节日的气氛出来逛街，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商贩们也明白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日子，也会凑个热闹。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诗会。八月十五的濮院诗会，是一年来最大的诗会。

苏檀儿是最早发现商机的，利用女孩子爱美的天性，再加上想在心上人面前展示最好的一面，她们便不在乎价钱，买最华丽的衣服。苏檀儿便卖做好的成衣，第一次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其他布行都纷纷效仿，市场被瓜分，钱没有原来那么好赚了。

再后来心思活络的苏檀儿想到请艺馆的姑娘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表演，果然吸引了不少才子佳人。不出意外，也被别的布行学去，大家也纷纷请人表演，搞得跟新品发布会似的。

渐渐的，这表演反而成了诗会的主题，吟诗作对反倒成了锦上添花之事。这也慢慢形成风气，诗会就是有诗，有表演，有时下流行的衣着打扮，还有坠入爱河的年轻人。

苏家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加上苏檀儿天赋很高，奇思妙想，总能设计出受年轻人喜欢的衣服。再加上每年都邀请新门艺馆的元锦儿姑娘献艺，所以年年都拔得头筹。可是今年情况却有些不同，乌家包下江宁城中所有艺馆的姑娘，今年怕是只有乌家一枝独秀了。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

苏式布行的马车停在“濮园”门口，宁毅从马车上下来。

“檀儿，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宁毅回头跟檀儿说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别像再受伤了。”苏檀儿指了指宁毅的手，语气什么不舍。

“放心吧，檀儿，你快进去吧，一会儿表演要开始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宁毅跟檀儿摆了摆手，带着老梗走向远处。

苏檀儿看着宁毅慢慢走远，直到上了另一辆马车，她才把帘子放下，嘱咐到:“小婵，我们也走吧。”

………………

举办濮园诗会濮园坐落在秦淮河的两岸，献艺的舞台是在河的正中间搭起来一座平台。两边皆有台阶通向岸边，是献艺的姑娘进入平台的唯一的通路。苏式布行的观景台正对着舞台，和乌式布行的紧挨着，位置是最好的两间。毕竟是江宁城中最大的两家布商，排面还是有的。

苏檀儿刚刚在自己的雅间坐定，比赛的顺序便订了下来，乌家压轴（倒数第二个)，苏家压台（倒数第一个）苏檀儿明白这是乌家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苏式布行难堪。苏檀儿冷笑一声，心中念叨“乌启豪，这次你怕是失算了，究竟谁能笑道最后，咱们拭目以待。”

………………

因为乌式布行把所有的艺馆的姑娘全部请走，所以今年的表演着实没有趣味，有的拿府中丫鬟充数，甚至有的东家亲自上台表演，引得观众嘘声不断。

好容易盼来乌式布行献艺，上台的姑娘全是江宁城中各个艺馆的花魁，唯独不见新门艺馆的元锦儿。但是这并不影响舞曲的质量。姑娘们动作轻盈，体态优美。可以算是近两年献艺中排的上名号的节目了。

乌启豪在节目刚开始就来到了苏檀儿观赏的雅间。

“檀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乌式布行的节目，我准备的。”乌启豪看着苏檀儿目不斜视的看着表演根本没有搭理他，他又神色傲然继续说道“檀儿你看，我能包下全城艺馆的姑娘为乌式布行献舞，你那小小的赘婿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檀儿，你有理想，我知你招赘是为了取得苏家掌印，赘婿不过是你不想离开苏家的借口。现如今你已经取得掌印，那赘婿便也没用了，檀儿你和我才是门当户对的关系，我不介意你招赘的行为。你把他休了，我还愿意娶你为妻。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也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就像今天，檀儿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立刻叫新门艺馆的锦儿出来为你们布行献艺。今晚的头筹依然是你们苏式布行。”

苏檀儿本不想搭理乌启豪，可是他张口一个赘婿闭口一个赘婿，让苏檀儿很不痛快，她抬眼看着乌启豪，神色冷冽“不劳烦乌公子费心了，檀儿自有办法。”

此时正好乌式布行表演结束，苏式布行要开始表演，可是久久没有人上台。乌启豪哂笑一声“檀儿你有什么办法？等着神兵天降吗？还是期待你那个赘婿？醒醒吧。”

“乌公子干嘛这么心急，这不是来了吗？”乌启豪连忙回头。

此时江面上涌出淡淡的雾气，一叶小舟从烟雨中缓缓驶出。舟上载着两人，前者一身布衣，文人学士打扮，此时正撑着棹；后者身着暮云纱织做的霓裳，此时小舟驶出雾气，一束光打在二人身上，暮云纱织做的霓裳泛出两种光泽，如天边绛云一般。岸上的观众此时才看清二人。

“那不是聂云竹吗！”“聂云竹是谁？”“聂云竹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武都最大的金凤艺馆的头牌，那可是和李师师齐名的大人物啊！不知苏家怎么请到这尊大佛的。”岸边的人议论纷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聂云竹的身份。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宁毅边唱边划，唱到最后一句时正好来的舞台前，他伸起棹，聂云竹一只纤手搭在上面，宁毅用力一挥，聂云竹便飞上天空，随后缓缓的落在舞台中间。

………………

苏檀儿看着宁毅的表演，眼里的深情流露。然后她看了看旁边脸色通红的乌启豪，淡淡的说道“乌公子，这就是我苏氏布行的表演。乌公子不是想知道我为何选宁公子做我夫君吗？我现在就告诉你。”苏檀儿稍稍斟酌一下继续说道“乌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为此次濮院诗会付出良多，可是你除了用你家族的钱财包下全城艺馆的姑娘还做了什么？你知道今日上台献艺的有几位姑娘吗？你知道她们姓甚名谁？你知道她们每个人擅长什么吗？你不知道，你只不过把她们凑到一起，随意编只舞就来了。说白了你不过是仗着家族往昔的荣耀，抛开这些你什么都不是。”

苏檀儿指着宁毅“我的夫君，从找人到排舞包括旁边的灯光和音乐，他都是亲力亲为，他甚至不眠不休的排练了两天，为的是能呈现出最好的结果。是！我夫君的身份低微，是我苏家赘婿，比不上乌公子，论能力却强你百倍，论品行胜你千倍万倍！我苏檀儿就是被他的能力品行吸引的。我夫君虽然现在比不上你，但我相信他并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他会化而为鹏，遨游于九天之上！”

苏檀儿一口气把心中所想全都说出来，她看着乌启豪脸色阴沉的可怕。她回望一眼，看到献艺已经结束，宁毅从人群当中钻了出来，向她挥手。

“乌公子，我夫君有事找我，恕不奉陪。”说罢檀儿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到楼梯口，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冲着乌启豪说道“乌公子张口一个赘婿闭口一个赘婿，全无礼数。我初次与夫君见面时，称他宁公子，后来熟悉后叫他相公，夫君，在外我也会叫他表字宁立恒，我希望下次乌公子可以尊重我的夫君。”

话音刚落，宁毅边走上前来，将檀儿护在身后“呦呦呦，这不是乌公子吗？几日不见这么拉了？你家没有观景台吗？还要来我们苏式布行看啊？”

乌启豪实在忍不住了，刚准备动手打人，就被乌承厚给拦住了。

“胡闹！你要干嘛？打人吗？给我回去，丢人现眼。”乌承厚大声训斥着乌启豪。乌启豪瞪了宁毅一眼，拂袖离去。

“恭喜苏氏布行今日诗会拔得头筹，和往年一样啊！”乌承厚也客套了两句便回了自家小楼。

“檀儿，那乌启豪没欺负你吧？”待乌家父子走后宁毅立马关心起檀儿。苏檀儿心中暖暖的“我没事。”

“不如趁着诗会还没散去，我们也出去逛逛？”宁毅见檀儿没事，拉住檀儿的手提议道。

“都听你的。”檀儿出奇的没有反驳，跟着宁毅走了出去。

………………

二人的手虽然没有分开，但是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咳咳！”苏檀儿率先打破僵局“今日节目真的不错，聂姑娘气质优雅，方才结束之时不少男的都围在哪里。”苏檀儿见宁毅没有搭腔继续说道“相公的诗也不错，没想到相公还有如此诗才！”

“那是，相公会的诗还多着呢！现在七步之内就能给檀儿写一首！”宁毅看着檀儿略显不信的样子，升起了胜负欲。“听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宁毅思索片刻便选择了这首诗。

“不错，不错，若是檀儿没有看过曹植的《洛神赋》还真以为是夫君写的呢！”苏檀儿忍不住打趣到。

“啊？已经写了？该死早知道选一个宋代以后的诗了。”宁毅嘟囔道。

“相公你说什么？”檀儿追问道。

“啊！没什么，我说今晚月色真美！”宁毅连忙搪塞。

苏檀儿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是啊，风也温柔。”

半晌没有听到回复她睁开眼睛，看到宁毅深情的望着自己。苏檀儿脸上泛起红晕娇声到“干嘛～”

宁毅突然拉住檀儿另一只手，“檀……檀儿，我要跟你承认错误，那天庆功时，我喝了酒，有些唐突，可能做了一些让你不高兴的事。在这我跟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苏檀儿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她看着宁毅有些失落的样子，心中好笑“相公不必道歉，你我本就是夫妻，以后这些事不算唐突。”

宁毅听着苏檀儿的话，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着，他一把搂住檀儿的腰，额头抵着额头，作势欲吻，却被檀儿用食指封住。檀儿羞红了脸“大庭广众之下，不合适！回去再说。”

宁毅知道武朝虽然开放，但比不过现代。苏檀儿能让他当众搂着自己，已经让步很多了。于是他放开檀儿“好，回去再说。”却趁檀儿不注意在她惊呼声中将她抱起。

苏檀儿大羞，不停的挣扎“宁立恒！你要干什么！”

宁毅坏笑道“娘子，为夫准备表现一下，把你抱回苏府。”说罢，不顾檀儿幽怨的眼神向前走去。

………………

“相公，你是不是累了，你把我放下吧。”

“不累，相公体力好着呢！”

“相公，你手在抖啊，你是不是不行了？你快把我放下。”

“檀儿，为夫要告诉你，男人不能说不行。”

“宁毅你小心！你快把我放下！哎呀！宁立恒！！！你真是个笨蛋！！！”

“唉，檀儿你别生气，我错了，唉，檀儿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

乌家，乌启豪房间。

东西被摔的到处都是。乌启豪把一个屏风摔碎在地，怨毒的说道“宁毅！苏檀儿！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苏家破产！让你们跪着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