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曾经的亲王

苏信开始焦躁起来，不安的在庭院里四处走动，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服自己的理由似的，对着王叔说道：“我们晚上做的那些事情顶多算是走私，跟杀人这样的大案比起来，还算不上什么！衙门里没理由揪着不放。”

　　“没错！”

　　王叔也不反驳，反倒是话风一转说道：“这确实不算不上什么大案，但这几年下来，你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和小姑娘，恐怕得罪了不少人吧！”

　　“等你入狱之后，他们在随便往里面递点银钱，断你一只胳膊腿，又算得了什么难事？”

　　“到时候你就算出来了，又能怎样？黄花菜都凉了。”

　　苏信一下子就怔住了，眉头紧皱，现在这世道，越是下等人，行事就越没有章法，他们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王叔所说的情况，的确是有可能发生，但少年绞尽脑汁，仍没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最终只能无奈地揪了揪头发，蹲在了地上。

　　“叔，你说我该怎么办？”

　　“哼，好办。”

　　王叔冷哼一声，说道：“我大齐从来就不是个讲平等的地方，不过是死个人而已，若你的身份地位够高，那些衙役们又有何可怕？”

　　“当然，以你现在的身份，单凭嫌疑就可以定罪，你明白吗？你需要的是一个保护伞？一个无惧府衙的保护伞。”

　　“而这样的保护伞，在这姑苏县城里，你应该很清楚吧？”

　　苏信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姑苏县城里，势力最大的无非三家，其一就是县太爷，其是进士出身，只不过在朝中没什么势力，才流落到这样的小地方当官，不过十几年的经营下来，倒也算得上根深蒂固，略强其余二家。”

　　“而另外两家都属于本土势力，下面的支持者众多，其一文一武，分属于华家和张家，华家是书香门第，县城里大多的书铺，琴铺等跟文化有关的都是他们的产业，而张家则属于武者世家，主要产业分布于酒楼和镖局。”

　　“王叔，你觉得选那家合适？”

　　苏信用略带着期望的目光看去，谁料王叔却直接摆摆手，说道：“这我不管，反正门路都告诉你了，不管是死是活，是成是败，都靠你自己。”

　　“因为相对于你的身世来说，这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你若连这种难关都过不去，那么把真相告诉你，就是在害你。”

　　王叔的神情变了，他像是在回忆过往，回忆那段金戈铁马的岁月，一直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苏信站在他身边，像颗青松一样挺直的身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咬着牙，认真的说道

　　“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把真相告诉我。”

　　王叔笑了，苍老的皱纹汇集在一起，像一朵即将枯萎的花，他说：“很像，真的很像，这副倔强的性子，跟你父亲那时候一模一样。”

　　“我父亲到底是谁？”

　　苏信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父亲啊！”

　　王叔眼中闪过一抹迷茫，陷入了回忆，说道：“他是个真正的天才，三岁学文，五岁习武，年仅13岁 ，就偷偷跑出王府，赶赴边疆，更博下了少年银枪将军的名号，圣上龙颜大悦，下赐侯爵。那个时候，他是我大齐最璀璨的人物，后来，更有仙家看中。”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血丝顺着嘴角蜿蜒流下，苏信神色大惊，连忙上前。

　　老人却摆摆手，好似不经意的说道：“没关系的，我这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全靠着一件秘宝来撑着，如今终于可以把那些我知道的真相告诉你了，真轻松啊！”

　　老人抬起了枯槁的右手，苏信很听话的，在他身旁伏低身子，少年头上突然多了一种奇怪的触感，但是很轻很轻，他知道，那是谁的手。

　　王叔继续说：“你爹爹十八岁那年被仙人看中，去追求仙道，自此杳无踪迹，他的事迹也就这样的被慢慢掩盖下去，直到，大约是过了二十年吧！”

　　“有一天晚上，你父亲突然出现在王府之中，一席白衣，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我和老爷都惊呆了。”

　　“我口中的老爷，其实是我的主人，也就是你的爷爷，当代的长林王殿下。”

　　说到长林王时，老人的眼里突然多出了一抹光芒，那是一种骄傲，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骄傲。

　　苏信突然想起了那个在他梦中出现的老人，那个凭借着一杆长枪一声大吼就能平止干戈的老人，那个让他倍感亲近的老人，就是长林王，他的爷爷吗？

　　少年摇了摇头，放弃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继续听老人诉说。

　　“你父亲说，他是偷偷回来的，你的身份一定要保密，我当初很不理解，凭借当时长林王府的威势，又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呢？”

　　“直到又过了七年，我才彻底明白。那个时候，朝中突然多了许多的敌对势力，矛峰都直逼王府，王爷对此虽然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还是很快下令，将我和你送走。”

　　“果然，就在在你我离府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王府就已然变得风声鹤唳，最恐怖的是在军中，就算是老爷半生戎马的威望竟然也无法弹压，我心忧虑，便将你存放在一处农庄里，自己偷偷的跑了回去，才发现了那场噩耗。”

　　说到这里，王叔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抹不掉的恨意。

　　“我回到京都之后，发现那里到处都在流传着一条消息。”

　　“长林王府犯上作乱，意图谋反，圣上亲下令旨，诛九族，满门抄斩。”

　　这一刻，没有任何征兆，老人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说道：“我们没有谋反啊，我们怎么会谋反？我们对大齐做了那么多！”

　　苏信慌了神，他从未想过，王叔这样铁打的汉子，有一天也能哭的这么伤心，他无法安慰，只能手忙脚乱的站在那里，等着老人情绪平复。

　　“我本以为，这是圣上听进了谗言，可后来才发现，致使王府灭门的凶手，不是皇帝，是所谓的仙人。”

　　王叔的眼睛里带着恐惧和仇恨。

　　“只有仙人，才能调动雷霆的力量，只有仙人，才能拥有种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能力，只有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