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隔日，颂芝早早地叫我起来梳妆。

年世兰“我就是去揽月阁吃个饭，为何要这般盛装。”

颂芝“大少爷吩咐的，今日带小姐出去要给小姐好好打扮一下。”

我心里犯嘀咕，莫非哥哥想直接把我送到雍亲王府？

哥哥在外面先去了揽月阁，我到那里有店小二引我上了二楼包间。

推开门，走到屏风后面，我才看到，哥哥正和雍亲王坐在一起。

年羹尧“兰儿来啦，还不见过王爷。”

我看到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转身想走，他却先开了口，

胤禛“春闱一别，年小姐近来可好？”

我冲他行礼，

年世兰“见过王爷，托王爷的福气，世兰病了三个月。”

哥哥瞪着我，我不看他，径自坐下了。

年羹尧“小妹失礼，王爷别见怪。”

胤禛笑着说，

胤禛“将军在沙场英姿飒爽，不想年大将军的妹妹也是爽朗大方。”

年羹尧“王爷海量，微臣佩服，先饮为快。”

我不想与他虚与委蛇，只低头吃菜，来都来了，揽月阁的菜色还是极好的。

前世我便喜爱揽月阁的菜，皇上还将大厨赐给翊坤宫小厨房，那时我还得意忘形，整个皇宫里，就翊坤宫的菜式最好。

胤禛“苦瓜清甜去火，年小姐尝一下。”

他夹了块苦瓜在我盘子里。

我望着他，他看我的样子，倒真像是温柔极了，哥哥也笑着看我。

就是这样，温柔体贴的样子，骗了我一世。

我将那苦瓜塞到嘴里，苦味蔓延了我的唇舌。

这样子的温柔，实则是百般的苦涩啊。

我也笑了笑，前世，他若说清甜，我定是觉得甜的。

哥哥有意让我与雍亲王多相处，吃一半就说军营里有急报，还托雍亲王把我送回府。

胤禛“你且放心去，兰儿我会安全送到家的。”

他亲切地喊我“兰儿”，对哥哥的态度温和而谦逊，仿佛他真的很钦佩哥哥，也很爱护我，若是我还是前世懵懂无知的少女，怕是早就心神荡漾了。

哥哥走后，他同样笑着对颂芝说，

胤禛“去厨房要一份蟹粉酥，记着盯着他们做，要用最新鲜的活蟹，你家小姐爱吃。”

颂芝当真被他支走了，我望着他细细道来得样子，果然下了不少功夫，连我爱吃蟹粉酥都知道，还能做出这样一副事事关照的样子。

年世兰“现在四下无人了，便不必做戏了罢，四王爷。”

我猛喝下一杯酒。

他握住我的手，拿下酒杯。

胤禛“慢点喝，这酒烈得很。”

年世兰“王爷是做戏做上瘾了吗？如今无人，就你我也要这样，不累吗？”

我笑着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头，

胤禛“我与你，第一次相见，你便有意躲我，我竟不知，我这雍亲王的名声已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了？”

我又灌下一杯酒，

年世兰“王爷可知这花雕酒的缘故？”

他不语，我举着酒杯继续讲。

年世兰“民间传说，女儿出生那日，在地下埋酒数坛，待到女儿嫁时，开坛挖酒，飘香数里，这酒做陪嫁，叫做女儿红，若是女儿夭折了，这酒便叫做花雕酒。”

胤禛“我知道。”

他也喝下一杯。

年世兰“是啊，王爷知道，王爷博古通今，王爷是要做大事儿的人，可世兰，只知道这点不入流的微末话本，这样的世兰，又怎么配得到王爷的青睐呢？”

年世兰“埋下酒的那一天，谁又希望女儿夭折呢？王爷，世兰此生别无所求，惟愿阖家安康，希望王爷成全。”

我跪在地上，眼睛直视着他。

他也望着我，

胤禛“本王可以让你哥哥加官进爵，让年家风光无限。”

年世兰“富贵险中求，世兰宁愿安稳朴素。”

胤禛“你不是，你绝不是朴素的人，你哥哥，你的年家，都不是。”

他仿佛了然于胸的样子笑了笑。

胤禛“就算没有你，将来也会有你的妹妹，你们年家，总要送来人的。”

年世兰“四爷，就不能放过年家吗？”

胤禛“放过？”

他哈哈大笑，

胤禛“是我不放过年家吗？本王今日就告诉你个事实，年家无论和谁结盟，结果都是你嫁过去，你永远都会是你哥哥试探的棋子。”

颂芝“王爷，蟹粉酥好啦。”

颂芝推门进来。

见我跪下，她慌张地把蟹粉酥放下也跪着。

颂芝“王爷息怒，小姐她心直口快。”

她以为我又出言不逊了。

他扶起我，

胤禛“本王不是说了，不用谢恩，还跪着做什么？”

颂芝“谢恩？”

颂芝疑惑地看着我。

胤禛“本王说了，十五的时候带兰儿去衡湖泛舟，她一高兴，便要谢恩。”

他说这话时还摸摸我的头，像是宠极了的样子。

我无力反驳，只瞪了他一眼，便起来坐着吃蟹粉酥。

吃好后，他亲自送了我回府。

爹娘听说王爷大驾光临，还跑出来跪拜，我知道，年家，或许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