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第二

夜里的病房有点冷清。静得可以听见远处病房传来的哭声，断断续续的。每天都有人被送进来。我看着这些人进进出出。心里总算有了盼头。

夜深了，旁边的小姑娘胡乱的瞪着被子，又做噩梦了。 我下床去掖了掖她的的被角，却猛然被她双手一抓，滚进了被窝里。她紧紧抱住我，令我呼吸显得极为困难。她在我身上蹭了蹭，浑身颤抖着。小声呢喃。

“苏格姐姐。我害怕...我害怕......”

我抚上她的头，轻轻安抚着。听着沉重起伏的声音，我的心情也格外沉重。

来到这里的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痛苦的背后，是无尽的深渊。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病的呢？这样的问题。在这样的夜晚使我的大脑运转得极为缓慢。

我唯一一次清楚的记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大片大片的雨滴砸在我的脸上。生冷的。外公病了。在我的印象里，外公总是体弱多病的。

“养了四个儿女。个个都是白眼狼。”我咬牙切齿地骂道。儿女大了，成家的成家。嫁人的嫁人。谁还记得家里有一个经常生病的老头呢？

“都没有时间哟。都忙哟……”

外婆在电动三轮车里面红着眼抹眼泪。还不忘叫我。“开慢一点，慢一点......”

到医院门口。我和外婆扶着外公进去。我开始在医院上蹿下跳。找医生、拍片子、交钱、打针......最后，我赶紧跑出去看看外面被雨淋湿的电动三轮车。

这是外婆用一两个月退休，工资凑了七八千块钱买来的。起初，为了好去菜市场卖菜，抢占摊位。如果来晚了，抢不到好位子。便只能挤在犄角旮旯里营生。没有电动三轮车的时候。我们是用脚蹬三轮车。一车昨天晚上熬夜捆好的菜。我们卖得可多了。葱绿的小白菜、翠白的水萝卜、水嫩的豌豆、青甜的小黄瓜、酸爽的西红柿......一年四季，各式各样。就连那平日里攒下来的老母鸡咯咯咯下的蛋。也被外公外婆拿去卖。行情好了，一块钱一个。若卖鸡蛋的多了。八角五毛的都有。

以前，我总觉得这日子很苦。但现在回忆起来，却都是甜的。

我不懂为什么每逢学校老师经过菜市场买菜时我总是迅速躲开。是因为小巧而又脆弱卑微的自尊心吗？但若让我这时穿越回去。我想，我一定会笑着陪在外婆身边。

外公已经被护士小姐姐挂好针，乖乖躺在病床上。另一只手在身上摸出一块粉红色的破布。在眼睛上胡乱地擦着。眼睛红红的。外公有眼病，以前经常让我去买红霉素膏。不然，眼睛又要痒了。记忆力外公的手帕总是一块粉红色的破布。也不能说破。四四方方整整齐齐的。只是总是皱皱巴巴的。那是外婆用剪刀，从我不用的旧衣服上剪下来的一块碎布。外婆心灵手巧，不一会儿就将一件完整的衣服做成了一双袖套、一个小布娃娃，逗得我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