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乐清市精神病院很人性化。每周每个病人都有一次去外面看看的机会。（阿尔茨海默病和精神分裂患者除外。）且每次出去都有医生陪同。许多医生是不愿意休假时间带一个病人出去奔跑的，那场面太过滑稽。但白医生除外，他似乎很乐意趟这趟浑水。

医生说“休假就相亲，相亲就要被爸妈唠叨。老大不小了，大姑娘，不知道带回来一个.....”

“所以......”

“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望着他笑。

“算是。”他无奈地点头。

“那你走吧。”我说。

“为什么？”

“我想一个人待着。而且......而且你没有义务出来陪我看天。我不重要，我也不会跑。我上学期间打工的钱还在医院里面。我没必要和我的钱过不去。”我低头苦笑。

“你很重要。”他捏着我的脸。

“每个人生来都是重要的，只是我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所体现的价值也不一样。”

我低头，脸烧得像一片红红的云霞。脑海像屏蔽了一切，反复循环着：“你很重要、你很重要……”

“去不去吃冰淇淋？”

“嗯？”

“吃！”我不假思索。

医生给我拿了一个香草冰淇淋，自己拿了一个柠檬味的。

“来，我请你的。”

我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老娘有钱，不需要你请。”

他笑着：“就你那点钱，留着做mect吧！”

我舔着冰淇淋发呆，屏蔽了所有对话，自顾自地走着。

“我想回去了。”

“好。”后面的人亦步亦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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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临床的小姑娘，朝我脸上啵叽了一口，冲我笑着。这是一位重度抑郁症患者。据说：“原本他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相爱。但是后来父母有了老二，就对她越来越疏远。一次情绪激动下想不开。后来被发现，于是就留在这里治疗。

其实，精神病院里的人们看似与外面格格不入。但却最有人情味。不管是抑郁，精分抑或是阿尔次海默症患者。每次从外面发呆回来，临床的小姑娘和隔壁的老太太都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仿佛我是这个世界上与他们最亲的人。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总之，让我很温暖。

我躺在床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医生说：“你看起来不哭不闹，只是爱发呆。实在不像得了病的人。”

但命运就是那么爱和你开玩笑。

往往你越觉得自己不可能那么脆弱，不会得抑郁症，往往现实就会给你胸口重大的一击。就好比吸毒。人人都以为自己很顽强，身体很健康。所以就会有很多人去尝试。到最后，想重新回到原点，比登天还难。

我叫苏格。美术系本科大三在读。是一名情感障碍（心境障碍。）、强迫症和重度抑郁症患者。

2001年4月3日那个晚上。据外婆后来描述，那天早上下了很大的雨。天很热，到了夜晚再把我生下来。我的出现似乎早已预示了，我悲哀的一生。母亲确实很伟大。但如果我能选择，我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家庭。我的出生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的。外婆说：“那时你舅舅一家没有生育。如果你是个男娃，就叫你爸妈送给他们了......你没有福气哟，是个女娃。你上头原本还有一个大哥哥。放到现在，估计已经30岁了。孩子哟，如果当初你能错一点，都会比现在过得好......”

怎么说呢，人各有命。哈哈，确实我从小运气就不太好。好比小学小卖部里，有抽奖的贴纸。用一个塑料桶装着。每个人只能盲拿一个。里面有最经典的，再来一次和谢谢惠顾。大多数孩子都是抱着好奇的心理，我也不例外。我用手里的五毛钱从塑料桶里拿出一个小纸片。上面写着：一个气球。于是，我撅着嘴。看这一个小小的，红红的气球放在我的手心。我攥着那个小小的，不足一握的红气球失落的走了出去。

五毛钱，如果不是我作死抽奖的话。可以买各种各样属于五毛钱的辣条和奶糖。还有雪糕小奶牛、一旦海绵宝宝和氧化树.......

当然，哪怕只是小小的五毛钱。也是我外公外婆天天骑着三轮车卖菜赚来的。人人都说。哟喝，你外公外婆有钱。有退休工资。可是在当时，原本应该拿钱出来给我上学的父母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十五年来，我在外公外婆身边长大。邻居见我便说。“苏格啊，今年你爸妈回来了没有啊？”我说“没有。”他们便不以为然的说。“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哩......”

我忍住心里的酸楚，转头向外婆跑去。

我说“外婆，他们都说我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我好难过。”

“瞎说。”外婆怒道。

“你是我女儿生的。你妈没本事，我是在帮你妈养你，看谁敢说什么。”

他们的确不敢说些什么，因为他们怕外婆找他们麻烦。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时的外公外婆，上有儿子儿媳。本可以种些菜，安安生生度过晚年。却偏偏要操一个孙女的心。如果说，我当时只是委屈与酸楚。那么外公外婆，便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与不解。

我的外公。据说，当年随**元帅打过仗。（反正他们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那时，外婆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把婚事定下来了。当时两个人都没见面。哪像现在，谈朋友不成，结婚不成，离婚不成还可以再婚......”我承认外婆的思想观念有些过于落后了。但在当时，用一句流行的话来说：当年车马很慢，路途很远，一生只能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