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首的困惑

黑首、白首是幽冥殿的收魂差使，他们的业绩表现为收得魂魄的数量。平时，他们会在幽冥殿的偏殿——晷方殿值守。那里有玉龙金鱼雕炉，炉内没有火气，外侧有三万六千条玉龙，口内皆衔银珠，每条玉龙的下颌上都悬着一条张口的金鱼。

黑首、白首隔炉对坐，白首眯着眼，手里摩挲着一个圆盘。这个圆盘是难得的法宝，叫作晷盘。金丝楠的木盘上镶着金线，线的外端用雄浑的汉隶刻着十二个时辰，又有若干细小金线表明时刻。木盘中间是一个圆形轨道，轨道内有一颗赤珠在转动。

黑首睁大眼睛，手里提着一个石壶。这石壶，名为方壶，壶身是五色彩纹灵石所制，内有一根金箭，壶身上有小楷微字，依据石头的自然纹理，竟成了一幅微缩舆图，壶内有瑞草一株。

晷盘与方壶本是一对法器，被幽冥王赐予黑白首这对孪生兄弟，命他们二人多多收取魂魄，以提升幽冥界的地位。

幽冥神殿、离恨苦海与三生福地三者竞争非常激烈，尤其是幽冥神殿往往是魂魄们最不愿选择的去处。

逻魂仪动了一下，一颗银珠掉落在金鱼口中，砸中了什么机关，又弹了回去。

白首有人要死了。

白首看了罗魂仪平静地说道。

黑首是有人要死了。

黑首附和道。

白首今日午时三刻。

白首举起晷盘看了看。

黑首不夜天炎焱之渊。

黑首把方壶放在地上，看了看壶中瑞草的长势说道。

白首要去看看。

黑首是要去看看。

说着二人出了晷方殿，向炎焱之渊行来。

白首炎焱之渊在哪儿？

黑首在这幢破楼后面。

黑首打开了密道，黑白首走了进去。

白首这里遭了火。

黑首是遭了火。

白首灰烬。

黑首是灰烬。

黑白首说话向来如此，白首说，黑首附和，或者白首问，黑首答。黑首像白首的影子，白首像没有感情的机器。

白首到了。

黑首是到了。

白首魂魄在哪儿？

黑首在熔岩下面。

说着，黑白首进入了炎焱之渊。这里的岩浆对于黑白首来说，像湖水一样清凉——因为他们没有体温。

白首这儿没有魂魄。

黑首是没有魂魄。

黑白首来到温晁与薛洋旁边，上下左右端详了好一会儿。以为魂魄没有离体，就等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动静，温晁和薛洋分明气息尚存，只是昏睡而已。

黑白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十分困惑。

白首晷盘失灵。

黑首方壶失灵。

逻魂仪失灵。

二人齐声喊道。

他们很激动，这是他们从业以来从未遇见的情况。

黑白首不甘心，认为只是法器出了问题，这两个人迟早是要死的，所以就等在这里，然后截住他们，不让他们去别的地方——这个月白首的绩效还没有完成，而黑首他想要更多的提成。所以，他们决定等下去。

白首眯着眼睛，黑首瞪着眼睛，他们收起各自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