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红色的朝阳打在少年清俊的面庞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安详而宁静。
仿佛他只是不小心睡着了，下一秒便会睁开眼重新醒来一般。
可林清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死亡，就是一个人从此长眠于地下。
躯体腐烂于泥土之中，意识消散于尘世之间，从此仅存于活人的记忆深处。
她蓦地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原来人与妖之间最大的区别，莫过于人命脆弱，而妖生漫长。
“不行，你不能死！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我不许你死！”
林清抬手一把抹去自己面上的泪水，目光由无措转为坚定。
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体内化妖散的药劲似乎又散去不少。她试着将怀中少年托起，发现虽然有些吃力，但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困难了。
下过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行。林清便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般，将人负于背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将乌童背回了自己修炼的那方深谷。
谷内依旧鲜花盛开，鸟语蜂鸣。越是接近她的板蓝根本体所在，体内的妖力也恢复的越快。
将背上之人小心的置于谷内房屋之中，林清神色郑重的来到自己本体生长的位置，双手掐诀，将其从深逾百米的地底取出。
秀山是生她长她的地方，往日她的根系遍布山中，为山中生灵保驾护航，不被别处来的猛兽精怪所欺。如今她将根系收回，山中生灵有感，整座山都立刻喧闹起来。
一只已然通了灵智的画眉鸟振翅飞入谷中，来到林清面前，见她神色复杂托着本体沉默不语，不由感到十分奇怪。
“大王，发生了什么？方才是地龙翻身了么？您为何突然取出本体，收回根系了？”
“画眉……”
林清抬眸望着停驻在枝头的鸟儿，轻声问到：“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择出身，你是愿意成妖，还是做人？”
“做妖好还是做人好？”
画眉歪了歪头，毛茸茸的鸟脸上，活灵活现的做出了一个人性化的困惑表情。
“我也不知道……”
“也罢，我同你说这些作甚么！”
林清闻言不由失笑，画眉不过是粗通灵智的鸟兽，又怎么会懂人与妖之间的的伦理之别？
她将本体收回丹田之内，对着一脸困惑的画眉嘱咐到：“并无大事！你吩咐下去，这三日内我要闭关修炼，无法再照看山中生灵，让它们都乖觉一些，不可惹事生非！”
送走了前来询问的画眉，她在谷中设下隔绝气息的结界，这才独自来到乌童所在的房中。
“将你变成一个不人不妖的怪物，等你醒来了，会怪我吗？”
榻上少年双目紧闭，胸口毫无起伏，自然也无法告诉她答案。
“怨我也无妨，我只要你活着就好！”
话毕，只见她五指成爪，狠狠朝自己胸口抓了进去，将胸腔内那颗勃勃跳动的心脏生生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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