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外间听各人听到太子的传唤，一阵兵荒马乱暂下不表。

里间二人是不欢而散的，饶是胤礽想沉着心等着太医过来诊断结果，终是二人之间的沉默太过压抑，与外间的吵闹现在鲜明对比。最后还是胤礽败下阵，狼狈的撤身于外间向众人禀明原由，只是到太医过来都再未踏入里间半步。

高无庸早已将胤祺放到了床榻，也不敢动，就怕再有闪失。回了一声，便恭敬的退于胤禛身后侯着。

外间康熙还在听胤礽陈述，孝庄、太后、佟贵妃、宜妃并着一众个有品级的妃子便进来了。各人脸上或真或假的带着些担忧，一阵熙攘问话。孝庄、太后倚坐着床榻，想抱又不敢抱胤祺，只一阵心肝的喊。宜妃靠着床栏担忧的盯着胤祺。佟贵妃虽也围着床榻瞧着，还是分了部分担忧的眼光在胤禛身上。

胤禛上前，跪拜在孝庄与太后面请罪，直言是因为自身疏忽且刚愎自用才会令胤祺受伤，愿受惩戒。孝庄未发话，胤禛就一直挺直腰身跪着，未再言语。佟贵妃有心求情，奈何不知道胤祺的情况只得做罢。

胡太医是跟着康熙身后进来的，胤礽还外间跪着。在康熙进来时，熙攘的话语便停了，康熙看了眼胤禛也未叫起，抬手让胡太医去诊治，自已坐在榻椅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不过眼角却是直盯着胤禛的。没人说话，只有康熙扣着的“嗒嗒嗒”声听得异常清楚。

“回圣上，太皇太后，太后，各位主子，五皇子并于大碍，只是受了惊吓昏睡而已。”胡太医开了药箱提笔写了份方子“待臣开副药剂调理即可。”

“这祺儿怎生还未醒来？”宜妃问

“只是一时吓到，依臣看半柱香内即可转醒。”

胡太医停笔将方子呈交刘进忠，却叫眼疾的苏麻喇姑一把夺过，踩着细碎步子领着几个宫娥太监去拿药。

煎药是个细致活计，苏麻喇姑亲点了几个心细的宫娥守着小厨房。进厅见胤礽还跪着，作主扶起进了里间，却是还在门襟，苏麻喇姑拉了几下胤礽就是止步不前，苏麻喇姑只好摇头作罢，进身立于孝庄身侧。

里间胤祺还未醒，康熙与孝庄未发一言，其他人也未敢吱声，恭敬的站在下首，宜妃此时与分坐到了床边，时不时用帕巾抹着胤祺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或轻点眼角的泪滴。只胤禛腰身挺直跪于堂中，目不斜视。

半注香已过，胤祺还未醒，也没人说话，气氛让胡太医有些紧张。头上沁出的汗水也不敢提袖子擦，背上沁出的汗已经渗湿里衣，心里一阵发虚，更遑论提出想替四皇子查看一番。眼睛一直瞟着胤祺，只盼五皇子早些转醒，莫让他担惊。

“胡太医，半注香已过，祺儿怎生还未醒？你太过来再诊治诊治”太后见时间已过，声音有些急切。

胡太医应声上前准备再次诊脉，只听“嘤”的一声，胤祺已然转醒。胤祺眼见自个在床上，太后宜妃在身侧，骨碌着又睡下了。

胡太医上前又细细的替胤祺诊治了番，“五皇子已然无恙，臣开的药方喝了两日即可”说完终于吁了口气，才抬袖擦去头顶的汗珠。

听胡太医复话，一行人终是放下心来。

此前康熙也是担心，不过听了胡太医的话后也是放下了心。此时康熙仍未发话，只是慢悠悠的品茶。待茶品完才瞧了眼跪于厅间胤禛寻思着要给疼爱胤祺的老祖宗一个交代，便佯怒道：“禛儿，这年间你便惹了事，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儿臣知错。”

“既是知错，朕罚你小佛堂面壁三日可好？”

“皇上……”佟贵妃上前想要求情却被康熙打断。

“皇上，臣妾也请您看到禛儿还小的份上……”

“德妃，你也想要求情？你是何身份？”康熙再次出声打断“禛儿，这便是你说的孝悌？让你额娘替你求情？”

“儿臣叩谢额娘，叩谢德妃娘娘，领皇父旨。”说完胤禛俯首以叩。

“好了，既是小五没事，此面就此揭过，皇帝也别动怒，伤了佟丫头的脸面。”孝庄见康熙佯装的发了回怒，才开口道“大过年热热闹闹的，也别提罚不罚的了，左右是小五闹的。”

“是呀是呀，皇上可别再提罚不罚了，都叫太子爷和四皇子吓着喽” 苏麻喇姑随孝庄之后也开始打圆场“这一众儿可都叫吓得不轻呢。”

宜妃用帕子拭着眼角“小五是最可心这四哥的，叫他醒来知道，可又要再闹腾”

“皇上，小五闹腾便请了你来我这哄可好？”太后也话赶着说道。

“禛儿，既是老祖宗说了，这罚便免了”康熙心里满意，顺着坡就免了胤禛的罚，“高无庸，还不扶你主子下去歇着？”

“唉唉，谢万岁”高无庸磕头谢恩后，忙起身搀胤禛。

胤禛回完话，就着高无庸身子慢慢的起身，退出里厅。过门襟时见到胤礽垂首，略微顿了下步，抿着嘴角未置一词，依着高无庸的步子出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