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狼人少女（上）

“哎，这位是？”珍妮特像是才发现了雪伦一样，背着手凑在她身旁，围着她转圈观察。

“这位是雪伦，东国的公主。”格莱蒂斯走上前来介绍。

“你好。”雪伦诚惶诚恐地打招呼，看到了狼变人的全过程，她还算适应良好，就是心脏怦怦跳。只不过不是由于惊吓，而是被可爱到的。那可是只有十四岁的女孩，介于萝莉与御姐之间，集可爱与成熟于一体，像天使又像恶魔的时候。

不过，她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倒是特别统一，从小到大都是不折不扣的恶魔。

“我叫珍妮特，獠牙之地狼人族长的女儿。”珍妮特一手牵起裙摆，左脚同时后退半步，膝盖微曲，行一个东国常见的礼。即使身着如此单薄的衣物，珍妮特依然面色红润，与冻得面庞发红的雪伦，还有脸色未变的格莱蒂斯都不一样。

雪伦胸口的小鹿被击中，“啪”地倒地不愿再起来。她一脸幸福地捂着胸口，随即才回神赶紧扶她起来。

“看来你又接了一个大单子。”珍妮特扑闪着一双幼圆的大眼睛对格莱蒂斯说。随即，她扭头又问雪伦，左眼里写满了“求知欲”，右眼里装的则是“食欲”，“东国是临海国家，我听说你们国家的海鲜都特别好吃，是真的吗？”

雪伦一听珍妮特提起海鲜，瞬间想起东国那片蓝蓝的海，想起自己小时候父王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赤脚走在沙滩上。她总是喜欢不停地回头，去看后面沙滩上映出的那一连串紧密相连的大脚印与小脚印，但是那些脚印总是很快被海水漫过，难以留下一丝痕迹。

又想起每年到了秋季，总会吃到当季最早的一批海鲜，母亲总会亲手用工具帮她剥下帝王蟹的蟹壳，让她不费半点力就能吃到鲜美白嫩的蟹肉。

他们还会带她去看海中发光的水母，一起乘船出海访问他国，每次节假日都能得到礼物。

虽然，只有短暂的那几年，但其实，她受到的爱却有很多。可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了，一想到美好的过去，惨淡的现实总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那时父王还在，却让她比现在更加痛苦。

如今再想起，她发现记忆中的脸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对母亲的印象更是只剩下一双白皙、没有半点茧的手。

但即使如此，那也是她珍贵的回忆。

她的声音中忍不住带了一丝怀念:“是的，很好吃，现在正是吃螃蟹的季节，肯定更好吃。”

格莱蒂斯默默看着她，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我要吃，格莱蒂斯，你带我去吃好不好？”珍妮特顿时两眼放光，转眼就出现在了格莱蒂斯面前，她噘着嘴拉着格莱蒂斯的手不停地摇晃，一双黄褐色的眼眸灵动中藏着狡黠。

“你还没成年，等成年后带你去吃。”格莱蒂斯揉了揉她的头，表情淡定，看来面对珍妮特的这类卖萌攻势已经十分淡定。

“那你已经欠了我三顿烤肉、四顿西餐，一顿海鲜！”珍妮特想凑到格莱蒂斯的面前说，但身高不够，她只能踮着脚尖挽着格莱蒂斯的手，将脸凑到她的面前大声说，“那说好了，等我成年，你就要带我出去大吃一顿，要是敢食言，我一定不放过你！”

格莱蒂斯无奈地道:“珍妮特，乖。”

可惜……她的眸光透出复杂的神色，但谁都没有注意到。

“哼。”珍妮特傲娇地扭头，却仍旧乖乖地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

一副等待被摸的模样呢，雪伦在旁边看着格莱蒂斯果然伸手抚摸珍妮特的头，不禁想象那丝缎般光滑的长发会是怎样的触感。她默默看着两人亲密互动，下一刻，眼睛却猛地瞪大。

格莱蒂斯揉了又揉珍妮特的发顶，对方的头发细软顺滑，手感说不出的好，而且头发比狼崽的毛发光滑不少，除了没有那么温暖。手指滑进对方发丝之间，顺着毛发向下摸去，再抬起放在头顶，反复几次，对方便忍不住亲昵地靠在她怀里，磨了磨蹭了蹭后，她的头顶倏地冒出两只毛茸茸的银灰色狼耳。

哇哦，是兽耳少女！要不是穿得多身上负担重，雪伦肯定会跳起来。

冒出耳朵的珍妮特又陶醉了会儿才惊醒，后知后觉地抬手捂住耳朵，然后抬起头，小巧的鼻头有点红:“讨厌！”

她讨厌现出狼人的特征。

格莱蒂斯眉开眼笑，还趁机去摸狼耳:“珍妮特，只有成年，你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理特征，不然就会这样露出耳朵，不过，还真的挺可爱的。”

她说的是实话，没有成年就出黑暗森林四处闯荡的狼人，既无法在人群中隐藏自己，也逃不过驱魔师的银色子弹。

哼，说我可爱就行了吗？

珍妮特当然知道格莱蒂斯的隐藏含义，她的神情没有半分轻松，不高兴地撅起嘴巴:“说吧，来找我干嘛？”

“想让你帮忙，带我和雪伦去一个地方。”格莱蒂斯抱歉地笑笑。

珍妮特顿时了悟，不高兴地环抱双臂：“我就说嘛，这么晚找我准没有好事。”

“拜托了。”

“很不巧，今年风雪来得早，你要去的地方已经被冻住。”珍妮特遗憾地摇摇头，很显然，她知道格莱蒂斯要去的是哪里。

“这么快，以往十一月份都没有冰封，现在才十月份……”格莱蒂斯露出意外之色，她看着周围厚厚的雪，“难怪一路走来，雪都变得这么厚。”

“是的，劝你们打道回府，夜晚，不是你们该活动的时间。”珍妮特的语气变得有一丝不客气。原因无他，她的身后就是獠牙之地，狼人的领地只有获得狼人的许可才可进入。但入夜之后，整个黑暗森林都变得很危险，即使是她，也不能放松对黑暗中潜在危险的警惕。

“可是这么黑，我也没力气……”格莱蒂斯难得显露出些许泄气的模样，本来没吃就没多少力气，听到珍妮特的话全身的力气更是被一瞬抽走，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雪伦本来就体力不支，见格莱蒂斯坐下，也跟着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头靠头地休息。

“你们这是不走了？”珍妮特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两人，疑惑。

“累了。”

格莱蒂斯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叹第二口时，抬头看了一眼还未走的珍妮特，一个主意突然冒了出来。

“干嘛？”看到对方亮起来的比晴朗的天空的晴朗的眼睛，珍妮特忍不住后退。

格莱蒂斯欣喜地对她说：“你可以送我们回去呀！”

“不要，你明明可以自己回去！”珍妮特连连表示拒绝。

“可是我累了！”

“别骗我，哪有那么容易累……”

“拜托了嘛，下次狼人的委托，打九折。”格莱蒂斯干脆利落地抬起手比划一个数字，她跟着巫师这么多年，其他的没学会，就学会适当利诱。

珍妮特的耳朵在听到“九”的时候顿时竖起，双眼也跟着看向了格莱蒂斯。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眼睛移开落到地上，用满不在乎的表情用脚尖去踢被雪掩埋的蕨类植物。雪纷纷从植物的叶子上撒落，珍妮特还是不看她，却出声问了一句：“真的？”

“自然是真的。”格莱蒂斯就差拍着胸脯对天发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