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独孤飞狐带来的城卫军缓慢地从明德门进入外郭城。除掉战斗靴踩在路面上发出的寂寞的声音外，一点儿别的响动也没有。繁华的都城睡了，月亮远远地偎在中天。宽阔的朱雀大街两旁，不少酒楼、客栈的灯笼发出红黄的光。鳞次栉比的楼房，一扇扇窗户窗帘尽垂，灯大多熄了。偶尔有一两扇亮着灯的窗口，似乎有人掀起了彩色窗帘向路上张望。行进着的城卫军的队列是多么整肃和威严哪！两匹马被带队的军官骑着，马蹄裹着土布，后面是肃反委员会的人，最后是城卫军的士兵，一排排士兵以等距等速快步前进，盔甲、长枪在微弱的灯光下一闪一闪。睡了，睡了，整个城市都在酣睡……

只有在内宫——在淑妃的寝宫中，李子青一直站着，看着独孤瑾睡着，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后便转身离开了，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整个人显得特别深不可测。

在东市边的一个院落中，住着镐京刺史马德庸的次子、万年县的捕头马天生。此时，他正搂着一个丫鬟喝酒，手也有些不老实。正准备下一步行动，房门打开了，两个肃反委员会的人带着五个士兵走了进来。“各位，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家父可是马刺史！”马天生还想用马德庸来吓唬一下别人，可肃反委员会的老大余骁侠可是皇上亲自任命的，能进内朝，根本不怕外朝的人。“别挣扎了，我们肃反委员会已经掌握了你的证据，你那个当刺史的父亲，还有那个当恶霸的叫申小虎的发小犯了什么事，我们都知道！”把马天生绑起来后，肃反委员会的人从整个院落的各个角落搜出没有花完的脏银和一些首饰。按照李子青的指示，肃反委员会打发那个丫鬟走了，然后在大门上贴上肃反委员会的封条，带着犯人和脏物走了。

镐京刺史马德庸在被逮捕时还在看书，他还想拖延时间：“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要问问邢部左侍郎莫大人是怎么回事？”这组人是小六子带队的，他进了门便听到了马德庸的声音：“六公公，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用说了，这是皇上的旨意！”听到这话，马德庸昏死过去。

子夜，处于夏日的镐京城迎来了巨大的强降水，豆大的雨点打在了行动人员的身上。在西市边城卫军指挥张万和家里，独孤飞狐亮出了圣旨。作为不站队的张万和将军对何万年的拉拢不感兴趣，每天除了带兵操练就闭门不出，此时的他选择了配合，大量的士兵被从床上叫了起来，控制了各城门和通往东都的水陆交通线。

主管京兆地区粮食税的杨善明在家中被捕，根据他的账册，牵出了数个偷税漏税的案件。万年县的恶霸申小虎在一家饭店吃酒被捕，和他一起被逮的是刑部左侍郎莫振天的儿子莫永海。与此同时，在城郊农村，肃反委员会逮到了两个大通缉犯熊斌和吕超然，此二人被何家养着，专干杀人放火的勾当。马德庸的长子、长安县都头马晋功在一个饭局上被捕。大理寺副丞吴金泉在青楼被捕，长安县县令何万恒在城门口出逃时被捕。万年县县尉贺国甫因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也被拿下，当时他还在家中宴请何万年的长子何进，于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逮了。

对于其余人，李子青出于国家机器运转顺利的考虑，给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贪了多少，全部吐出来。而何万年家周围的街道早已被张万和的亲兵控制，里面那人根本不知道。

早晨，上朝的官员打着灯笼出门了。李子青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昨天晚上他指挥部署了大量的人员调配工作，以至于听外面报过镐京刺史被抓后，便钻进了淑妃的被窝，立刻向周公报道。

“皇上，该早朝了！臣妾不想当罪！”独孤瑾用轻柔的声音把李子青叫醒。吃过早饭李子青在独孤瑾的帮助下穿好了朝服，在曹吉祥的带领下来到了奉天殿。

对于这个“昏君”的到来，百官先是震惊，然后是各种道贺。李子青坐在龙椅上，示意曹吉祥宣读自己写的“罪己诏”。这份文件向各位释放了两个重要信号：平反冤假错案和惩治奸人。曹吉祥宣读完诏书，百官仍在震惊，李子青却示意殿门外的余骁侠进来，然后李子青开了金口：“何大人，你滥用职权、贪脏枉法、结党营私，你知罪吗？”事已至此，何万年只得跪下来请求皇帝不要牵连他的家人。

李子青似乎没听到何万年的请求，按照计划小五子把陈启楠扶了进来。李子青在百官懵逼的状态下，宣布了自己的决定：“从现在起，内阁的工作由陈启楠主持。何万年的案子到此为止，无罪的家眷由户部给出一笔安家费进行安置。来源不明的财物充公！”早朝过后，百官退去，而户部尚书周善本则在御书房喝茶。

“周大人，你的情况朕也了解！现在交给你一项任务，把这次没收来的珠宝兑成现银！你只有十天时间！去吧！”

现在对于这个偌大的国家来说，社会生产永远是最基本的。而三大产业中，第一产业无疑是最根本的。社会存在决定在社会意识，生产力水平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这个社会，家庭手工业与小农生产相结合的自然经济，占据着绝对主导地位。尽管商品经济有所发展，但是农村中“男耕女织”的自然经济没有多大的变化。农民不但生产自己需要的农产品，而且生产自己需要的大部分手工业品。地主和贵族从农民那里剥削的地租，主要是自己消费，而不是用来交换。商人在经济活动中所积累的资金主要用于购买田产，而不是用来扩大商业经营规模。在这种模式下，GDP的增长主要依靠人口的增殖和荒地的开垦，而不是扩大内需。以小农户个体经营为主的农业经营方式，导致农业耕作技术难以实现进一步的革命性的发展。

旧的“工官”制度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工官”制度使得水准较高的手工业技术局限于帝王、贵族周围，技术发明革新无法服务于社会。行业之间相互隔绝，新技术难以推广。技术工艺的传承也是封闭性的，往往导致失传。

以各地之间的流通税为标志的针对工商业严格的管理制度束缚了商业的自由发展，抑制了新的经济因素和生产方式出现和生长。而闭关锁国的“海禁”政策扼杀了对外贸易推动经济进步的可能，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待周善本走后，李子青让小五子和小六子带自己来到的内宫的一间空房子。站在门口，李子青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报了出来：“小五子，你现在出宫，带十几个人去收购一些牲畜的尸体，用刀把上面油刮下来，用盆端回来，再买一些大号的漏斗和瓢，所有东西照价付钱，再去城郊买一些草木灰！小六子，去找几个大脚盆，然后让厨房烧些热水，再从库里找口新的大锅，再弄个几十斤的盐和生石灰来！”

制肥皂的事，李子青决定下午开始，他打算用一年时间，发展一些土造的工业品生产工场。两个小太监去办事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李子青决定去厨房看看。

皇帝的驾到让御膳房的人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很为难。在封建礼教统治的时代，男人进厨房是不大好的。曹公公闻讯起来，他只好劝谏一下皇帝，让他不要在这地方待在。谁知李子青给他来了一句：“从来如此，便对么？”

这话一出，把屋里的人听懵了，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只有那炉火在风的吹拂下，发出那么一点点声音。李子青前一世还和索马里海盗拼过刺刀，什么场面没见过啊，不要说这种莫明的安静了。

“行了，都起来罢，地上脏！看来朕来得很是时候，猪皮都已经被刮掉油了！”

“皇上，那猪皮是要去处理掉的！”

“不必了，来个人，把猪皮洗干净！洗干净之后，留下两个人打下手，其他人都去歇息着吧！”

“皇上，是不是小人做得不好，求皇上饶小人一命！”

“朕有说你们做得不好吗？过几天，朕要宴请一帮人，到时候你们都要把看家本领使出来！”

“遵旨！”然后是山呼“万岁”。

等这帮人走了，猪皮也洗干净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可难不倒这个前一世是兵王的男人。不是说“能战斗来生产”吗，军事和农业、兵王和炊事班同时出现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系上围裙，李子青行云流水般地切着砧板上的猪皮，那刀工那技术全是他前一世在海军陆战队跟着一个一级军士长的炊事班班长学的，当然把人家的各种家底全都学走了。

很快，猪皮切好了。每一片都是大约边长一厘米的正方形，应该能治愈一下强迫症患者。在冒着气泡的热水中，被刮去了油脂的猪皮在里面快乐地翻滚，每一片都受热均匀。与此同时，李子青已经进入下一道菜的制作环节。两个鸡蛋在灶台上轻轻一磕，蛋壳被分为两半，蛋液从裂口流进锅里，在滚烫的菜籽油中流淌，细细的海盐和些许葱花进入锅里，在锅铲的搅拌下，与蛋液充分地进行混合。

米是李子青自己淘的，按照一碗米一碗水的比例混合后，放在锅里蒸。炒完蛋后，李建隆并没有停工，而是抓起一把地方进贡来的蘑菇，放在砧板上，两手开工，右手切，左手把切好的瓣精准地丢进锅里。紧接着，锅里的蘑菇被雪菜覆盖住了，然后又有些肉片砸在了雪菜上，在锅铲的翻炒下，来自动物、植物和菌类的三样食材在释放自己香味和汁水的同时，将另外两者的汁、味吸入其中。一阵饭香从锅里飘了出来，雪菜也炒好了。刚好某人的肚子也发出了美妙的声音，越是肚子饿，饭吃起来越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