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幽寒神色极冷,摸出袖中小巧的匕首。
冰冷的刀刃抵上洛孤帆的脖颈,泛起幽幽寒光,映出江幽寒不明的神色。
他阖了阖眼,正以为自己能杀了这个恶魔时。
夭夭酒吓到结巴的声音忽而响彻在他的脑海里:【宿宿宿宿宿主!你你你你你这是要要要干嘛?!】
他猛然睁眼,却只见刀刃上已然见了血,那么刺眼。
阿帆白皙的脖颈像是开了血色的梅花,那么鲜艳。
他的手下意识一松,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准确来说,只是在江幽寒的耳里响得那么清脆,又那么刺耳。
他在干什么?
他要杀人吗?
他要杀人?!
他要杀人!!!
不是的!
不!
所有的回忆翻江倒海地涌现在他脑海里,好的,不好的,没有经过任何筛选蜂拥而至。
他想起以前和阿帆一起玩闹,一起钓鱼,一起吃桃花酥——
那些桃花酥就和一旁这小桌上的一样,一样可口酥脆。
他想起他曾笑嘻嘻地送阿帆玉佩——
嗯,对,就是现在还挂在阿帆腰间那一块。
他又想起曾经和阿帆在街头游玩,他不客气地从小贩那里抽走一根糖葫芦吃起来,阿帆在后边付钱。
然后他还把糖葫芦放到阿帆嘴边,阿帆笑着咬了一颗。
他们,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对,就是旁边这样的糖葫芦。
可是他又想起了那几次糜烂的夜晚——
那些可怕的片段像是没有暂停键的电影一样,一幕幕闪烁在他的脑海里,却怎么也关不掉。
他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随着愈演愈烈的场景,他的脸颊愈发白得像纸一样。
他恍惚间听见自己求饶的声音——
那么可悲,那么凄惨。
他又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
那么可怜,那么悲惨。
他还听见恶魔的声音——
哥哥,别想逃。
他开始后退,可昏迷的阿帆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袖。
他慌忙去扯,却又无意间碰到了阿帆的手。
他吓得猛然一缩,又抱住了头。
那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夭夭酒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现出实体,蹲下身子。
江幽寒却突然抱住了他,像是即将溺死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喃喃自语——
“我,我没想杀人!没想杀人!”
夭夭酒再度愣住,反抱住他,轻声安慰:“我知道,你没想杀人。我知道——”
夭夭酒感受到他胸襟前传来的湿意才知——
他,哭了。
怎么,就这样了呢?
过了一会,江幽寒堪堪缓了过来。
他说——
“不能再耽搁了,我想离开。”
夭夭酒愣了愣,看着他起身,看着他单薄的身躯摇摇晃晃。
听着风吹落花瓣的声音,听着他恳求自己——
“不做任务了好不好?”
那本该日日挂着笑的人,哭着恳求他。
江幽寒见夭夭酒不答话,又说——
“我想离开,哪怕是暂时的,好不好?”
他听见自己说——
"好。"
他不管任务,不管主神,甚至不顾性命的——
选择了纵容,和那人离开。
唯独留下了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帝王,以及那散落了一地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