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救援

见周子舒如此坚决，赫连翊的语气变得渐渐激动起来，赫连翊“子舒，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再回天窗吗，我是想再留你一命啊！”

周子舒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从来都冷静持重，在兵临城下时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能因他而失态，甚至忘记了身为天子的自称。

周子舒“殿下好意，子舒心领了......”

他亦是情不自禁，喊出了当初对太子的称呼。

毕竟是他付出青春去追随，是他一直坚信能救万民于水火的中兴之主啊。

但是......

误入尘网中，一去三十年。渊明先生自认没有下一个三十年可以耽误了，同样的，他周子舒也是。

周子舒“殿下尚念往日情分，子舒感动万分。但草民心在江湖，不在庙堂。若是子舒的离开不能安殿下心，为报殿下知遇之恩，草民，愿意一死！”

赫连翊“子舒啊......”赫连翊狠狠闭上了眼睛。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极细小的闷响。赫连翊于武学造诣不深，并未发觉。但周子舒知道，那是人的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不自觉地坐起了身子。

赫连翊沉浸在如水的悲伤中，仿佛这悲伤能轻轻地，缓缓地，将他溺死。

赫连翊“哈，我赫连翊几十载机关算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就为了获得一个称孤道寡的权利。如今想想，这最快乐的日子，还是那些年我们同在南宁王府，诗文伴酒，畅谈国策，各舒心中块垒。”

赫连翊“那时北渊也还在......唉子舒，其实我不愿杀你的原因还有一个。北渊走后，这世上，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对他感情的人了。”

周子舒此时的心思已不在赫连翊身上，他心里升起一点小小的期冀——是不是他？他怎么能进的来？

此时赫连翊从悲伤中渐渐醒来，蹙着浓眉，见方才还有些动容的周子舒又恢复了那个油盐不进的模样，怒从中来，哀从中来，恨恨地一甩衣袖道：

赫连翊“子舒，你那个江湖就这么令你留恋么？孤不是没给过你机会，是你将孤的好意弃如敝履九泉之下，倘是九泉之下见了北渊，可别埋怨孤不念旧情！”

周子舒坦然闭上眼睛，听赫连翊唤人送上酒水，赫连翊“陈年的女儿红，这是孤给你最后的情面了。喝吧，幽冥路冷，暖暖身子。”

接过酒水，轻轻晃动了一下杯子。周子舒眼波流转，随着酒水晃动，却是不喝。

赫连翊有些不耐。

两人相持之际，只见一道暗芒闪过，“咻”地一下，那个天窗中人，便睁着眼睛，直挺挺倒在地上不动了。

“铮——”，赫连翊利刃出鞘，分毫没有慌张，牢牢盯着那个黑黢黢的转弯。

只见一角灰衣飘过，赫连翊甚至没有看清来人的身影，只查觉一股利风袭来，手比眼快，他下意识用剑去挡住要害，果然“叮——”的一声轰鸣，兵刃相碰，赫连翊不敌，被对方强大的内力击退几步，生生撞在墙上。

“咳，咳！”，一抹鲜血从嘴角流出，眼前的景色逐渐昏暗，赫连翊只来得及记住这是个灰衣男人，身形佝偻，手持白扇......

周子舒“老温！”

周子舒再也不必克制住自己的欣喜，他猜中了，这个人果然会来救他。

不管什么样的险境，只要两人有一息尚存，就一定会彼此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