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吃人

楼下那些人丝毫不知自己正被人窥探着，依旧放着豪言壮语。

“哼！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下次再见到那菩荠观的道人，绝不会再给他可乘之机，一定要一举把花、花、花城主和曼珠沙华拿下，替天行道！”

“对！趁花城主法力被封，曼珠沙华法力尽失，趁此机会一举拿下！”

楼上的谢舞辰双手环胸，嘴里淡漠吐出两字，

“蠢货”

此时倒有了绝境诡王的一丝风华。

花城淡定追了一句，

“废物”

谢怜看着夫妻档的两人，默了默，最后还是决定不管，静看下方的批斗大会。

“说来着实可恨！二十年前，有一个村庄，有一只猪|精发了狂，把主人家的房子拱倒了，房子塌了，死了全家。那只猪逃到鬼市，我当时刚刚入行，就去拿它，却被一群鬼乱棍打出，真是奇耻大辱。他还派手下跟我说什么没理由你能吃猪的全家，猪不能报仇杀你全家。不报是你走运，报了是你活该。你们说说，世上哪有这样的歪理嘛！”

“这么巧，本派情况类似，不过是因为一只鸡|精。”

“就很简单，因为本派供的神官，是他点名要打下去的，所以我们建多少观他烧多少，真是气死人了！太蛮不讲理。”

“还有还有。我师兄你们知道吧，天纵奇才，前途无量！就是有个小小的毛病，嗜女如命。十几年前，一个妓|子女鬼引|诱我师兄，把他活活吸成了人干，花、花、那鬼王居然包庇她。”

“至于那曼珠沙华，那就更过分了！她将我派众多观主庙祝炼成傀儡！恐吓百姓不给供奉！”

“道兄！我派也是啊！”

“我听闻她曾经还连屠数个家族！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

看着两人对此都是嗤之以鼻，谢怜心知真相不仅如此。

伙计们送菜过来了，众人忙道：“菜上了菜上了，来来来，天眼兄不要说了，来吃饭。”

此处地处偏僻，客栈装饰却阔气宽敞，伙计多多，血腥味重。那些人却是没察觉到丝毫异样。

小夫妻如出一辙的表情，鄙视外加蔑视。

这群人连连挑刺。盘子上黏糊似口水的油，菜肴中又黑又长的猪鬃毛——

“回来！”

伙计又回来，赔笑道：“道爷还有什么吩咐？”

天眼开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带着小孩儿、看起来很怪的女人经过？”

伙计不假思索道：“哦，有啊！”

谢怜：“？？？”

众人大惊，放下水，压低嗓门，道：“在哪里？”

那伙计也压低了嗓门，道：“就在楼上！”

众人登时警惕，目光齐刷刷上扬。谢怜眼疾手快地堵住了花城戳出来的那个黑洞。须臾，只听悉悉索索一阵，似乎是有一群人上楼来了。

却听那阵脚步声从他门前走过，向长廊深处去了，顿感奇怪，凑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一看，那群人居然越过了这间房，围堵在了另一间房门口。

那间房里似乎有人，纸窗上透着微微的光，映出了一个坐在桌边的女子的黑色剪影。

即便在小声，也架不住他们人多。直接惊动了屋内的女人。

女郎猛地拉开房门,大骂道：“深更半夜的一群臭男人聚在老娘门前想干什么啊？你们奶奶我要洗澡了,你们过来是想干什么？啊？！”

这女子身姿窈窕，素面朝天,虽然气势活像一只斗鸡，但千真万确是个女子,啐了一口，撸|起袖子又骂道：“还是群和尚道士咧,你们不是出家人吗？这么六根不净的？！”

几个和尚嗫嚅道：“误会、误会一场……”

那女郎柳眉倒竖,扬手作势欲打：“我管你们是误会还是开会，再不走，小心奶奶赏你们一盆洗澡水！”

“哎哎哎,你这个女施主，怎么这个样子？这么不注意人品的？”

“快走快走……”

虽然那女郎脸孔陌生，谢怜却觉得她说话声音和架势都极为熟悉，须臾，低声轻呼：“兰菖？”

“她不是和胎灵一起，被镇压了吗？”谢舞辰道。

“铜炉山开，许多鬼怪都逃了出来。”

铜炉山重开第一次万鬼躁动，各地镇压的妖魔鬼怪跑了不少，其中就包括兰菖和胎灵。

也不像在鬼市时浓妆艳抹，暴露至极。此时素面朝天之态，眼角细纹虽显老态，但也是秀丽的很。

那些人处于危险之中却丝毫不觉，谢怜想救他们一把，谢舞辰小声道，“静观其变”

经过伙计的再一次‘告密’，天眼开一行人再次出动。

唰唰飞出的符篆逼得人后退几步，细细琢磨，天眼开断言不是菩荠观的破烂道人。

两次碰壁，这群人已经不想听伙计的告密了，下楼坐在自己位上，就等着饭菜上来。

谢怜想到伙计说的后厨，脚尖轻点跃上窗台，突然想起忘了带上阿辰，回头一看，哪还有人的影子。

“哥你看什么呢？快下来啊”

顺着声音看过去，谢舞辰此时正站在墙角上，下面是伸出手欲接住她的花城。

谢怜：.......

摸到厨房墙外，花城又是一指，那墙跟豆腐似的，悄无声息地就多了个洞，两兄妹凑上前去，看看这黑店到底有个什么样的东家。

厨房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奄奄一息的油灯，空无一人。但仔细听，就会听到从某处正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啃食声。

变换了几个角度，终于发现，这声音是从灶台底下传来的。

砖头砌起来的灶台边，露出了一双人腿。明显人已经死了，但还是随着津津有味的啃食声，不时微微一动。

谢舞辰眼睛微微瞪大。

这时，几个伙计走进厨房，道：“大王……”

灶台后，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突然抬起了头，口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道：“干什么？！”

这男人满嘴鲜血，眼放绿光，口里叼鸡爪一样地叼着一只人手。尽管神情和形状都如此可怖，但仍能一眼看出，正是戚容附身的那个男人！

他鼓鼓腮帮子，把那只没啃完的人手迅速吸溜进嘴里，不一会儿，吐出来几块骨头，打在那几个“伙计”面门上，骂道：“你们这群屎里长出来的废物！叫的跟号丧一样，老子还以为饭送过来了。人呢？肉呢？药不是给你们了吗？！怎么外面那群还没倒？！”

满地白骨，血盆大口

这一幕属实惊吓到了谢舞辰。

她再也忍不住，微胖的小手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赶紧跑远了，花城坠在身后。

远远还能听见她呕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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