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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诡梦觉,误会消

山河令:昧平生

这边乞丐头目与温、周二人就张成岭的去留谈不到一块儿,一时起了硬抢的心思,周絮眼看来者不善转头就嘱托温客行照看好成岭,自己则孤身与丐帮众人缠斗起来。

那厢,薛音也或多或少沾上了点麻烦。这事儿啊还得从昨晚说起,打周絮离开后薛音心情如落低谷,没想到这么多天的同行在周絮眼中竟还成了有所企图,自己劳心劳力的诊他的病还得受他怀疑,可不让人憋屈嘛!虽说一开始薛音本打算是拿他来试药的,可破庙至今却越发对他身上的团团迷雾感兴趣,陆既明可是给她讲过七窍三秋钉的厉害的,可没听过有谁中了那歹毒无比的钉子还能像姓周的那般活蹦乱跳的,简直是个异类,而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趣啊,才会无时不刻吸引着薛音前去探究。不过想归想,照周絮那家伙多疑的性子,身份这关今晚以后大致该过了一半,至于日后如何还得再说喽……脑子过了一堆事情以致她很快睡意昏沉,不多时便睡下了,只不过这一觉可不是什么美梦,而是梦魇再临。

一入梦薛音就陷进了无尽的黑暗,压抑,逼仄,让人精神几近崩溃,而眨眼间场景变换,再抬眼薛音模糊地发现自己肩上多了两条锁链,身形也变小了许多,伴随着这具身体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阴冷的空气刮蹭着肺管,双膝也因长期跪在潮湿的地面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变得昏昏噩噩,偶尔过路的老鼠竟然成了这里的唯二活物,薛音摆摆头想要甩脱身上的负重换来的确是皮肉撕裂的钝痛,这种痛如蚁食髓,但更让人害怕的是那个一直盘旋在四周的“钥匙”二字!

万能龙套钥匙在哪?

薛音(四处打量,放眼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黑)你是谁?什么钥匙!

容隐(薛音)(语气虚弱)不知道!

薛音再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恢复了原身,刚才的声音是那个人!她本能地伸手去扯那人身上的铁链,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透了女孩的身体,怎么会这样!

万能龙套(狞笑一声)不知道?那你就永远呆在这!

容隐(薛音)(嗤笑道)呵,就算把我关到死,你也找不到它!

万能龙套那我们走着瞧吧……

话毕周遭再次陷入了死潭一般的沉寂。

容隐(薛音)(突然开口)你为什么又回来?

薛音(皱眉)又?

容隐(薛音)(昂起头)你不该来这儿!

薛音对上那张被抹去五官的脸,吓得倒退半步。

薛音(语音带颤)你的脸?

容隐(薛音)(声音陡然拉高)我的脸——不是在你那吗?你不记得了?

听完薛音倒吸一口凉气,仔细一瞧眼前那还有什么女孩,只有那从黑暗中延伸出来的长长链条垂在地上,血泊中的铁钩闪着寒光,让人看了心颤!此时薛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可是无论怎么跑,那如影随形声音总能萦绕在耳边……

容隐(薛音)你不该忘了的!你怎么能忘!

薛音啊!

一声尖叫薛音从榻上惊坐起来,额上早就是冷汗涔涔,待看清周围情况才松了口气,伸手摸上背后的伤,好疼——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钥匙?记忆?她的过去……

被噩梦搅扰的毫无睡意的薛音看着窗外的熹微晨光陷入一阵沉默,所幸起了床准备出去透透气。而这刚一拉开门就见着地上放着个半臂长的盒子,拿起打开一看原来是把匕首,薛音登时有些失笑,温客行这人——

时间一转来到现在,话说薛音在街上溜达了许久,东瞧瞧西看看终于是来到了小二说的那家药房。

店内一名白须老者殷勤地接待了薛音,薛音大致看了看,心道这店的药材也太少了点吧,看来得等去了太湖才能找齐炼制雪荣丹的药材。

#万能龙套(捋了捋胡须)姑娘——你要抓什么药啊?

薛音嗯——(摸了摸下巴)可有红升丹与马钱子?

抓药的人听了这两样,打量了好几眼眼前的姑娘,这些东西虽说带着药性可一旦掌握不好剂量那可都是要人命的。

#万能龙套(狐疑道)敢问姑娘需要多少啊?

薛音(顿了顿)有多少拿多少!马钱子给我磨成粉,哦!对了,再给我弄些止血散、金疮药,还有做几个安神香囊。

薛音(见人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这些你都没有?

#万能龙套(咽了口唾沫)有是有——只是前两样都是带毒的,本店一时也没那么多存货啊。

#薛音(有些失望)行吧,那就少拿些吧。

#万能龙套(还以为薛音会不好说话,没成想这般“体贴”)好好!我马上给姑娘你拿药!

说着掌柜的写了东西递给了一旁的伙计,让他去后面库房备药。

#万能龙套(好心提醒)要不姑娘你先去街上逛逛,制药、配药还要些时间的,省的在这里待着无聊。

薛音一听也是那么回事,扔下定金转身便离开了药堂,正百无聊赖地走在路上,却突然被人撞了个踉跄。

薛音(捂着肩膀)嘶——

带着兜帽的人并未理会薛音,而是装作无事发生想快速离去。

薛音(看到那两人无视自己,怒从心起)喂!是哑巴嘛,连声对不起都没有?

其中一名黑袍紧了紧腰间的飞刀,想要动手却被自己同伴给伸手拦下了。

毒菩萨(小声道)不要节外生枝,尽快找到张家小子才是正事。

俏罗汉(斜了眼身后的人,慢慢放下手来)哼,算她走运。

说完二人没丝毫逗留便绝尘而去。

薛音(皱眉,冲已经走远的两人嚷道)还真是哑巴呀!一个字都不说!

这话传到毒蝎二人耳中,两人脸色皆是一沉,其中一位美艳女子挂上冷笑,朝左街巷尾的侍从做了个手势,杀!

毒菩萨(眼神狠辣)给过机会却不知道珍惜,俏罗汉,这年头找死的人可真多!

俏罗汉要不是你拦着我,她早就死了。

毒菩萨哎呀,人家也是不想多余找些麻烦嘛,下次再碰上这种人,还是让你一刀杀了了事。

冷面女子轻哼一声加快了脚步,身边那位见人家不领情无所谓的笑了笑,也跟着提快了速度。

再说回薛音那边,本来是打算随便看看就回去取药的,可惜了这天就是不如人意,身后的尾巴窜来窜去惹得人心烦,那就只好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了。

薛音(三两下将人带到了一个偏僻巷子里,回身看到五个穿着褐色麻衣的人,挑眉)哟,来了这么多,敢情那两哑巴还真看得起我。

杀手听到上司被诋毁,相互间看了看,短暂眼神交流后一个个从腰间抽出月形弯刀。

薛音(一脚踩在旁边的木箱上,伸手掏掏耳朵)是一起啊,还是一个一个来啊。

话音刚落,那几人便一齐攻了上来,薛音嘴角上扬抬脚就将底下的箱子给踢了过去,趁人劈开箱子的间隙,双手出掌夺下了其中一人的刀,众人见此一时不敢再上前。

薛音(举起弯刀,拿手弹了弹,刀身嗡嗡作响)刀是好刀!(又在空中挥舞了几下,然后将刀尖对准面前这些人)可惜——使它的人却不怎么样!

#万能龙套上!

一声令下杀手们蜂拥而上,薛音眼神一凛旋即出手,半刻钟不到,地上就多了几摊“烂泥”。看着那几人呜呜呀呀的样子,薛音打了打身上的灰,心情大好,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是那紫衣灵动的少女。

顾湘薛姐姐?

薛音(满是笑脸)是你啊,阿湘!

顾湘走入巷子,看到地上狼藉,又看了看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的薛音,挠了挠头登时无言。

薛音阿湘,你没跟你家主人一起吗?

顾湘(点头)嗯——我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零嘴,给主人他买些备着。

薛音哦——这样啊。

顾湘(抿着嘴,踢了踢薛音脚边一动不动的汉子)薛姐姐,这些人——得罪你了?

薛音(摸了摸下巴,想了半天才道)没啊,不过是过了几招而已。

顾湘(嘴角一抽)过几招?这些人手脚好像都是被人生生折断的呢。

薛音(淡淡道)嗯!只有没了行动力才不会一个劲儿的找我麻烦啊。

紫衣姑娘听完也觉得并无不妥,反而蹲下身拿手戳了戳地上人的脸,那人眼里除了惊恐再无其他的情绪。

顾湘(仰头看向薛音)薛姐姐,他们都是哑巴吗?

薛音(扫了眼微微抽搐的几人)不是。

顾湘那他们怎么都……

薛音但他们的头儿好像是的!于是我便帮了他们一把,卸了他们的下颚,省的哪天说错了话自讨苦吃。

顾湘(站起身来)还是薛姐姐你心善,这帮人要放我手里,早被我一个个给……

说着做了下割喉的动作,薛音轻笑着摸了摸顾湘的头。

薛音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顾湘(嘟囔道)怎么跟主人说同样的话啊?

薛音(转头对着杀手寒声道)诸位,今次我只给你们一个小小教训,要是再做纠缠——可就没那么好了事了。

说着捡起地上的刀,随手一挥就钉在了墙上,毒蝎众人看着晃动的刀柄身上汗毛直立,眼里流露出对于生的渴望,薛音瞧在眼里也不再刁难,牵着紫衣姑娘便缓缓出了小巷。

顾湘(同薛音走在取药的路上)薛姐姐,你怎么没跟要饭的他们在一起啊?

薛音(一听到周絮,嘴上就没好气儿)谁说我就一定得跟着那俩人!姑娘我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想跟谁就跟谁!

看到薛音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顾湘心下了然,定是那大小傻谁惹到了她家薛姐姐,这不正是个让她回到自己和主人身边的好机会?如此想着,咱们的无心紫煞开启了游说嘴炮模式。

顾湘薛姐姐,要不你考虑跟着我和主人吧,我们有船又有钱,还不会给气你受……阿湘可是很想你能来呢,还有我家主人也是……

从药房拿了药再到回客栈的路上,顾湘那张小嘴儿叭叭就没停过,薛音这听了一路从最开始的微笑到后来也只剩下强颜欢笑,这丫头——早知道就不说了,劝她跟着温客行那个嬉皮笑脸藏着一肚子心思的人,还不如跟着周絮那冷面汉呢,至少耳边能稍微清净点,唉——突然就很想回山里待着了……

又过了半柱香,薛音耳朵都快被顾湘唠出茧了,无奈之际看到远处客栈的酒旗简直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只可惜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不会出事儿了吧?边想边运了轻功朝客栈方向飞去。

顾湘诶!薛姐姐,干嘛走那么快啊?

来到客栈门口,薛音入目的只有满地尸体,而唯一的活人却优哉游哉地盥洗着自己沾满血的手。

薛音(皱着眉,绕过一具具尸体来到温客行身前)都是你杀的?

温客行(依旧仔细清洗着手,大方承认)嗯——

薛音周絮和成岭他们呢?

温客行(手指一顿,转头看向薛音)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透过温客行黑亮的眸子,薛音看到了几分期待,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让她生出了熟稔的错觉,他和她该是认识的……

薛音(不自然地撇过头)不用,你有你的理由,我不会过问。

温客行(目光灼灼)是啊——我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只有一件事……

薛音(越听越觉不对劲儿,急忙打断)温公子!周絮他们——

温客行(面色黯然)走了!

薛音沉默片刻,向温客行道了声谢谢,正要转身离开就被那人给叫住。

温客行你为何一定要跟着阿絮?

薛音温公子,我既然都没过问你的事儿,你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温客行(沉声)好——

待青衣一走,温客行眼里只剩寒意,阿隐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什么总是看不到身后的我呢……

很快薛音在坊间找到了张、周二人。

薛音成岭!

张成岭(看到是薛音,有些惊喜)薛姐姐!

薛音他这是!

张成岭薛姐姐,你快救救周叔吧!他都吐血了!

闻言薛音看到了地上沾血的帕子,大概也知道这姓周的怕是内伤复发了。

薛音(弯腰唤着那人)姓周的!周絮!

见人没有回应,薛音神色微凝,虽然对昨日之事还是心存芥蒂但依旧从包里找出了银针准备帮他压制内伤。

薛音喂,我现在要给你施针顺导你体内真气,不要抵抗否则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

周絮听后脸上浮现抹若有若无的笑,就着银针周絮感觉肺腑的撕裂感减轻了许多,疼痛也得到了缓解。

看到姓周的逐渐恢复血色,薛音松了口气开始伸手抽针,当最后枚针被收回针带,周絮突然开口。

周絮昨晚的事儿,周某有愧……

薛音(卷着针带,语气不明)身份一事,我有所犹豫,也不怪你生疑!

听完这话周絮抬眸竟不知该如何去答。

薛音(收好东西,站起身来)好了!姓周的,姑娘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路你同这小子走吧,以你的本事将他安全送去赵家庄该不是什么难事,我呢就不掺和了!

张成岭(见薛音欲走,忙出声挽留)薛姐姐!

薛音好啦,别一副要哭的样子,有缘江湖再见喽!

张成岭周叔——

周絮薛姑娘!

薛音嗯?

周絮你不是要找人试药吗?你要走了,我若半途折了你岂不是要亏本儿!

薛音(抱胸)呵,激将法对我可没用,大不了我再找别人!

说完薛音头也不回的向街道走去。

周絮薛音!

薛音(摆了摆手)再见啦,周兄弟,张公子!

周絮(眼一闭牙一咬)留下!我和成岭都想让你留下!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成岭和薛音两双眼睛齐齐看向周絮。

薛音(开始往回走)我没听错吧?

周絮(不顾成岭“惊悚”的表情)没听错!我想让你留下!

周絮(又补充了一句)治病——

薛音(忍住笑意)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逼你!成岭能作证的!

张成岭(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怔楞一下)在!

薛音(捂嘴笑出了声)噗——成岭你真可爱!

听着调侃成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薛音(朝周絮伸出手)那以后可不许再拿我的身份说事儿了啊。

周絮(抓着薛音的手腕站了起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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