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残酷事实

来到冷宫那一刻，伊天夜是错愕的。

他以为秦雨兰已经疯了，但此刻看来如此正常，就像是一般女子，坐在阳光洒满的庭院，一边绣着繁花，一边享受着悠闲时光，与世无争。

“她……”

“她为什么没有疯，对吧？”紫雪代替伊天夜把话接下去，“一开始我也以为她疯了，但安全起见，我再次前来确认，却发现她根本没疯，只是心神耗弱罢了。”

“妳没再逼疯她？”

“我跟你不一样。”紫雪别开目光，视线落在秦雨兰身上，“我明白身为女子的无奈，也明白秦雨兰也不过是牺牲品而已，所以在她逃过我唯一的一次报仇后，我就没有理由再伤害她。”

也许，秦雨兰过去做出许多错事，但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留给他们来继承，孩子有孩子的人生，若为上一代而束缚，到何时才能幸福？

况且，生存是每个人都渴望的，她也是杀光所有人，踏着无数尸体，只为求得一条生路，又有什么资格制裁她呢？终究是想要在后宫生存啊！

更别说现在的她，活生生就是踏着上官璃而活。

“如果是之前的我，可能会因此生气，不过现在我很感谢妳。”伊天夜沉思许久，拉住她的手，“但是下次能不能跟我说呢？”

“抱歉，事情太多，一时忘了。”

这，她真的没有说谎。

她本来就打算等征战回来，要告诉她这件事的，想不到忙起来，皇后的事迎面而来，又跟他吵架，她不小心就遗忘这件事，绝对不是故意的。

“那我们去找她吧。”

“嗯……”伊天夜有些犹豫，害怕面对多年以来的真相。

“夜，一日有早晨，也有夜晚，黑暗总有一天会到来，但也一定能等来光明。”紫雪步伐放慢，“就像我，走了十几年的黑暗，不也等来你了吗？”

是啊，终归是要面对真相的，就算逃避也没用，而且事关多年真相，他怎么能逃避呢？即使不为死去的母妃报仇，也得给风儿跟晴儿一个交代，他们一个年幼丧母，一个出生丧母，比起跟母妃相处多年的他来说，太过可怜。

“兰姨！”紫雪亲昵的呼唤。

秦雨兰抬头看见她，笑出一抹弯，朝她挥手，转身往自己居住的宅院奔进去，伊天夜深怕她逃跑，本想追过去，却被紫雪拦下。

过没多久，秦雨兰从里头拿了几件衣服出来。

“雪儿，冬天要到了，我给妳们姐妹织了围巾，带回去给绮儿跟悦儿用。”秦雨兰把包袱拿给紫雪，却特别抽出三条围巾，迟疑不定。

“这是要给谁的呢？”紫雪看似疑惑，但心里有数，大概知道答案。

想来，这也是个开口询问的机会。

“是要给夜、风儿及晴儿吧？”伊天夜跟秦雨兰身子同时一震，“兰姨，可以告诉我们，当年晴妃过世的真相吗？我想妳是最清楚的吧。”

秦雨兰紧搂着围巾，紧咬嘴唇，指节泛白，直到唇瓣一丝鲜血流出，紫雪伸手擦去，拍拍她的手，给出放心的微笑，她才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一直都认为是我害死晴嫣的，虽然是间接造成的，但也确实是我的错。”两行泪水忽然滑下，秦雨兰眼神悲伤，“如果不是我太天真，天真到被人利用，晴嫣也不会死！”

果然是这样啊……

虽然大概已经猜到答案，但真相还是如此令人感到悲伤，无论是记忆，还是结果，都那样伤悲，一次次唤醒，一次次满目疮痍的疼痛吧。

不过，面对恶意，面对阴影，她可不是会乖乖面对的人，现在的她跟过去仍然选择相同的方式，勇敢坚定的去撕裂一切，即使终将失去，也要开创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

“什么意思？当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晴嫣，就如御医所说的，是失血过多而死，但我想失血的原因，应该跟那碗药有关。”

“药？婢女跟我说，药里放的是曼珠沙华。”

“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个婢女说的，毕竟这事除了我、皇后跟皇上知道，但我猜应该没错，因为晴嫣最后也是这么说。”

“她最后都说了什么？”紫雪突然激动的上前。

“她说……不要小看皇后，她的身份不一般，还有就是曼珠沙华，可是我猜她指的是那碗汤里所放的成份。”

“不对，曼珠沙华没有使人失血的效果。”紫雪摇摇头，脑海闪过一些事情，“她除了失血，还有其他症状吗？”

“没有，但她自一开始生产就有很严重的失血情况，几度还失去意识。”

“我看那药里放的是活血的中药吧。”紫雪讽刺地一笑，“利用无人知道曼珠沙华特性的方式，来欺骗大众，责任推给兰姨，真不错呢！”

孕妇最忌活血化瘀的中药，大部分的人也都知道这件事，肯定格外小心，但人总是不防朋友，所以当别人利用棋子时，往往会栽在对方手上。

如此简单的阴谋，扭转黑白多年。

“所以，到底是谁杀了我母妃？”

答案，其实他知道。

可是他要怎么相信这个事实？皇后明明对他们很好，怎么可能会杀了母妃？可雪儿不可能说谎，照秦雨兰这么说，与雪儿说得不谋而合，死因都不是归咎于曼珠沙华。

不，不，他不相信皇后会这么做，就算她曾经杀过宁雅，把责任推给秦雨兰……等等，这不就是她惯用的手法吗？

嫁祸于人。

“我需要时间想一下。”伊天夜神情落寞，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晴嫣最后有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们三个孩子，但我知道自己身处浪尖风头，所以请求皇上把你们交给皇后抚养。”秦雨兰又补上一句，“她还说三个孩子中，你责任心最强，肯定会扛起所有责任，但她要我告诉你，只要是人都会累，

找个能相互扶持的人吧！不要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那样太累。”

伊天夜听完，默不作声的离开。

秦雨兰看着手中的围巾，苦笑，他果然不相信她说的话，也是，毕竟这么多年都没说过这些，她也为着那三个孩子着想，不敢太过接近他们，如今有这种后果，也是应当的。

“放心，他很快就会再来找妳的。”紫雪信心满满。

根据她对伊天夜的了解，他肯定明白答案，只是无法接受而已，很快就会调整回来，重新找回自己原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