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篇 离（六）】

【十一】

再次苏醒，浑身还是一片灼热，好似身处地焰中，蒸的心烦;

起身的动静似乎惊醒了桌上小憩的少年，他起身向我看来，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我……我有些口干……”

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自己想要什么，尴尬的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够吗？”

少年端来一杯温茶，贴心的用手试了试温度;

“谢谢……”

茶水虽是苦涩的，但入口却回味甘甜，心底的燥热也不由平息了许多。

“你着了李奇的道，中了瘟毒，不过你别担心，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二哥已经寻到了解毒的法子，之前已经喂你吃过药了，过个一两日应该就没事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师兄不欢迎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误会，娘亲在照顾李靖和金吒，分身乏术，我也是被她硬塞在你这儿的，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哪吒——那件事……我……我不是有意的……”

心里压抑着太多话想要告诉哪吒，可当真面对他时，又嘴笨的一句也说不出来……

“都过去了，谁还没个年少无知的时候？更何况，你做的也没错，这些年娘亲也劝过我很多，放心，过往的恩怨，就让它随风散了吧……”

哪吒释然一笑，虽没了往日的针锋相对，却将我推得更远了些;

将往事尘封，无爱无恨……

【十二】

“你决定了吗？”

“师父，徒儿愿意跟随慈航师叔同往普陀山修行，皈依佛门……”

封神之战结束后，我很幸运没有死在战场上;

可心底深处那份不可告人的感情，让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原以为的不甘和嫉妒，到了最后才明白，那是求不得，放不下……

“痴儿，为师知你心里苦，也罢，断了尘缘也好……”

【十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收到请柬那日，我第一次破了戒，躺在紫竹林的深处，一场宿醉;

真想来个大梦千年，醒来之后，与他再无纠缠……

可惜事与愿违;

“我知道他肯定也给你送了请帖。”

“那又如何？我是不会去的！”

“不，你会去的，他和杨戬经历了这么多，也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该为他高兴的。”

“高兴？大哥，这么多年，你真的放下了吗？”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好笑，都到这时候，金吒竟还想着逃避，自以为不痛，难道就真的不会痛了吗？

可笑至极！

“大哥，你真以为自己瞒得了所有人吗？你爱他，不是吗？”

“闭嘴！我……我只是他的兄长……”

“是吗？托雷震子送他生辰贺礼的不是你？他被化血刀重伤，整日苦守在他营帐前的不是你？本可以随父亲同往天庭镇守，最终却又向师祖求往灵山的还不是你吗！”

“我让你闭嘴！”

金吒用力揪着我的衣领，真是有趣极了;

平生第一次见到温润如玉的大哥如此雷霆大火，憋在心里数千年的话，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只是却同凌迟没两样……

我揭开了他的伤疤，我自己的，也一样鲜血淋漓的敞着;

到了最后，不过两败俱伤！

“明日我会准时前往天庭，我弟弟最幸福的时刻，我可不能错过……”

金吒敛下心底的阴郁，松开攥着木吒衣领的手，拂袖而去。

“他也是我弟弟！我木吒的弟弟，值得最好的！”

【十四】

“大哥、二哥，我还以为……”

小孩一袭红衣，衬得本就精致的容颜更显绝色;

我感受到一旁的金吒攥紧了拳头，连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似乎一瞬间回到了青涩的少年时光;

初见时，那一团如玉的小团子，也惊艳了我的寸寸相思……

“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和你大哥又怎敢迟到呢？”

将手中的贺礼递出去，那是我亲手雕刻的玉如意;

事到如今，我也奢求不了什么;

惟愿他日日顺遂，事事如意……

“谢谢二哥，我会珍惜的。”

罢了，有他这句话，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