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气洛阳（61）

萧丞相派人一一查证了百里弘毅所言的情况，即刻动身，查抄了柳襄以及徐元顺的家。

而鉴于柳然已经许配给百里弘毅，萧丞相回禀圣上时特求情才得以保全了柳然性命。

萧相那边派人来给百里弘毅告知了这些事宜。

“萧相果然名不虚传!”

荏苒在一旁听着下人叙述，其言行举止似与寻常官府家臣有别，格外注重一举一动之礼节。

不由得发出此赞叹

而百里弘毅依旧眉头紧锁，他远远不满足于此。

“啪——”

屏风后传来一瓷器碎裂的声音，立刻吸引了满屋人的注意。

“小姐——小姐——”

丫鬟们慌乱地扶着已经腿软的柳然。后者险些要昏过去，强撑着走到百里弘毅面前，眼中水汪汪含泪。

“父亲他——”

“父亲他当真～～活不了了?!”

柳然那一双凄凉的目光泛着点点泪花，珠子似的泪珠划过如脂的面颊。

美人落泪，是任谁看了都会心碎的程度。

可见，百里弘毅并没有告诉柳然他们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那柳襄虽未必直接导致百里延死亡，但毕竟也是同党，百里弘毅又岂能放过他?

“她累了，扶你家小姐下去，好好歇息——”

“你家小姐”多么生疏的字眼!!!百里弘毅乃是对着柳然的贴身丫鬟所说的，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尤其是在柳然几乎跪地乞求他的时候!!!

这话伤简直透了柳然的心，柳然不傻，看得出那双不怎么会笑的眼神里刺骨的冰冷。

荏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动身过来安慰柳然。

“走开!我不用你扶!!!”

荏苒的好意被后者无情拒绝，甚至是被冷漠地狠命推开，踉跄了几下，好在温客行在近旁，扶住了荏苒。

明明昨日还对自己温情有加的百里弘毅，为何今日就如此漠然冷淡?

除非，除非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愤怒悲戚冲昏了柳然的头脑，她把自己所承受的这一切的痛苦都归咎于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

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荏苒，几乎像是把利刃，要一举割破荏苒的喉咙!

荏苒只是以无比同情而怜悯的目光看着柳然，却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她平复下这如猛兽般汹涌的厌恶。

百里弘毅本是背过身不愿看柳然那哭哭啼啼的面目的，他没有告诉她真相，在百里弘毅自己看来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更何况他试图满足柳然许久以来的愿望，他也是做过努力的!

只是当柳然因无力而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的时候，百里弘毅还是没办法哪怕是稍稍因一丝偏爱而纵容她。

百里弘毅转过身的那一刻，先是迅速地撇了一眼被温客行扶住的荏苒，接着稍有愠怒地冲着丫鬟吼

“愣着干嘛!还不扶她回房!”

即便这时，百里弘毅甚至于都没有看柳然一眼，都没有关切地安抚一句，哪怕是一句!

在柳然眼里，他仿佛是向丢弃垃圾一样想要丢弃掉自己，那被所深爱的人厌恶和嫌弃的感觉是令柳然最痛心的。

再怎么痴迷到如今这种程度也该清醒了

柳然看清了，他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从来都没有过。

眼里瞬间如死灰般沉寂了，心像是已经跌进了万丈深渊。

她所沾沾自喜的幻想的他爱上自己的模样是多么的可笑啊！！

柳然嘴角露出一抹残笑，是对自己的深情和痴心的无情的嘲笑和鄙视。

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依旧没办法对他发脾气，她始终拿着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去面对他，去毫无保留地爱他，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可以毫不夸张地讲，他几乎是柳然的一切，她心甘情愿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奉献给他，可他在自己心碎到极点时甚至连一句安慰的场面话都不愿意说，连一个怜爱的眼神都不愿意留给自己!

柳然用衣袖默默地擦干了眼泪，干脆利落地转身，毅然决然地。

在一个寂静的月夜，她毫无顾虑和留恋的选择一跃而下，她只是祈祷着，下一世一定要好好地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