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弋

昨晚，我又梦到你了。

梦里是一场集体表演，我知道，其中有你，拥挤的人群里，我假装不经意地转身，实则只是想要在目光流转中偷偷停驻在你的面庞，卑微，小心翼翼，哪怕一眼也好。

一眼，你在笑，你的身后有晕开的光。

朦朦胧胧的光影里，似乎你的眼神也朝向我。

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原来即便是在梦里，也还是会心动不已。

醒来发觉也只有在梦里，我才有资格保留这份心动的权利。

你有女朋友了。

听说这个消息后，在某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最后一次浏览了和你的聊天记录，然后删除所有。

我已记不清那时是遗憾更多还是难过更多，又或者这两者融合，只记得在黑夜里窗外的月光还算磊落，树影散落阳台，被分割得稀碎的月光如破盏的琉璃，无声，一地斑驳。

这悲伤和难过不是没来由的，毕竟，在得知这个消息以前，我原以为你和我只差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已。

一开始以为是缘分，现在看来，怕是断前世未完的孽缘了。只是当初不那么觉得。

你会一连几天在网上和我聊天到深夜，然后互道晚安；你会叮嘱我一定要去参加某个活动听你唱《晚安》；你会兴致勃勃地发给我你投篮的视频，要求我下次一定要去看你打球不要再错过；你会在晚自习从前门一路跑过来，挨着我坐下；你会在体育课上众目睽睽下说要喝我杯子的水；你会在我得知你谈过几个女朋友之后懊恼地抱怨他们为什么告诉了我......

直到那一晚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

在那个夜晚里，我撕碎这一切虚假的回忆，连同自己心里对你未曾言说的话，这一切都成了埋藏在黑夜里被月光守护着的秘密。

一切都结束了，我好多次告诉自己。

后来每每想起，我反思，在和任何人的关系里，我早就习惯了被动地接受对方给的设定，然后小心翼翼地调整到合适距离，还从未主动出击。

我尝试着祝福你们，可演技太拙劣，言语有多虚伪，又有多苍白无力，连我都受不了自己!

我发觉高估了我自己，即便删除掉了回忆的记录，可依然控制不住年少的欢喜，思量下，我屏蔽了你和她的所有消息，选择离开，交由时间抚平内心的不舍和留恋。

一年的断联，我尝试了新的东西，也结识了形影不离的闺蜜，我调侃自己是自愿砍下一条腿儿的椅子，好在还有其他三条，足够支撑我挺下去。

我从不敢奢望和你再回到过去，那段闪闪发光的初遇，可我终究是不了解你，也不了解自己。

那次生日聚会，是我一年后再见到你。你和她异地，她发来祝福的视频消息。

离开的时候，路旁整齐的霓虹灯很亮，大家陆陆续续道别，而你偏偏拦下了我。

你喝了酒，要我带你回去。

路上风清凉，霓虹的光明亮也昏暗，一团团晕染开浓重夜色，又与街道小商铺的灯牌混成一片。

“我可以抱你吗？！”

你靠在我身后如是说，严重怀疑我听错了，恍如隔世传来的温柔的言语令我喉头一哏，一时语塞。

僵硬的身体感受到你的手臂渐渐环绕着我的腰，紧紧锁住了我。

沉默，你也是夜色一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