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锖兔与真菰

这只鬼真的很强，看见它的第一眼，锖兔就明白了这一点，从未见过的巨大体形以及出乎意料的速度。仅仅是砍断一只手臂，就花了他不少的力气，更不用说那被层层手臂缠绕的脖子了。而只要没有斩断脖子，无论砍掉多少只手，对这只鬼来说都毫无意义，这样的对手他很难获胜，就算能赢也注定会是一场生死之战。

然而眼前白发红眸的少年却能轻易地将它斩杀了，用的还是锖兔熟再熟悉不过的水之呼吸。

叁之型，流流舞，这招他也会，而且不止一次的使用过。但从未如眼前这人这般轻盈流畅，宛若流水的身姿从手鬼的手臂的重重包围中硬生生地穿过。不仅如此，挥刀那一瞬间，他更是仿佛看见了一道流光。

那举重若轻的剑技让锖兔想起了他的师傅，但比起已经渐渐年迈的鳞泷师傅，少年的剑更有一种年轻锐气。

这样的少年竟然会是一只鬼，如果不是手鬼说出他的身份，锖兔完全不会把他往那个方向联想。

鬼为什么会救人？还和人在一起？看着少年身后如蝴蝶般的少女，直接告诉锖兔，他不是他认知中的那种恶鬼。

如果是食人的恶鬼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即使不是对手他也会拼上性命，但是面前这个鬼却让他真的难以决策，因为就在刚刚他还救了自己的师姐真菰。

手鬼死去一段时间之后，真菰才从震惊中恢复，向林函道谢。

“不用谢，就算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会斩了它。”

林函收刀入鞘，表情依旧冷漠，即使他平时表现的并不在意，但怎么也掩盖不了他对自己鬼的身份十分厌恶的事实，那只鬼毫无疑问触动了他的逆鳞。

带着面具的少女，仿佛没有看见林函那生人勿近的表情，而是好奇的问道。

“你刚刚使用的，是水之呼吸吗？”

“嗯。”

林函下意识地回答。

林函的表情忽然有些奇怪，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是鬼了，还和自己这样说话吗？

在没有进入鬼杀队之前，他也曾救过不少的人，但是当他们知道他是鬼以后，流露出的只有恐惧和敬畏，即使是他拯救了他们的性命，也是一样。

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像刚刚被救的那个黑衣剑士一样一声不响的离开，才是人们的正常反应，至少也比那些恩将仇报，反过来袭击他的人，要好的多。

这个少女却并未因为他鬼的身份而疏远他，这让林函怎么能够不好奇呢？

林函脸上的冷漠也渐渐消失，别人以怎样的态度对他，他也会以怎样的态度对人。

“好巧，我们也是水之呼吸的使用者呢。”

少女似乎很高兴，她似乎有点自来熟的倾向，一时间的热情让林函有些难以抵挡，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真菰这才想到，他们几个并不认识，但她也并未在意，因为现在认识也不迟。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真菰，他是锖兔，我们都是来自同一个师傅，同来的还有一位，但是不在这里。”

“我是神宫函。”

“蝴蝶忍。”

互相介绍完自己，锖兔忍不住吐槽道:

“师姐，平常的你可是很少说话的，今天怎么这么活泼。”

“活泼怎么了，不行吗？师傅不是一直吹嘘你有多厉害吗，今天遇到同样水之呼吸的使用者，你要比一比吗？”

真菰的话中带刺。

锖兔有些无奈，他知道他的师姐，为什么会这样。

“不就是之前训练的时候误伤了你吗？有必要到现在还怀恨在心吗？”

“哼，我可是上次选拔都没有参加。如果参加了的话……”

真菰不说话了，她本来想说早就能通过选拔了。但很快就想到了刚刚的手鬼。

如果真的参加的话，以她一个人的实力，怎么可能应付的了那样的怪物，届时她就会和之前的师兄师姐们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考核之中吧。

不知缘由的鳞泷老师又会有多么的悲伤呢？

那样的结局或许还好，因为这样师傅永远不会知道真相，明明是为弟子祈求平安的消灾面具，却招来了不幸，罪魁祸首还是自己曾经抓住的鬼，这是何等残忍而又悲哀的事情。

而且如果不是林函那一斩，这悲哀的锁链或许还会延续。

虽然对锖兔的实力有自信，但她并不会狂妄地觉得，自己和锖兔联手就一定能斩杀得了手鬼。因为她明白，锖兔和她一样，都是重感情的人。

刚刚自己因为愤怒导致呼吸紊乱，导致唯一的速度优势都没有发挥出来。如果真的被那一击击中，失去战斗能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到时锖兔一边与鬼作战，一边还要保护自己，带上一个拖油瓶，又怎么赢得过凶狠狡诈的手鬼。

一想到会连累到锖兔，真菰就一阵后怕，她倒并不是害怕死亡。

比起死去，她更害怕拖累锖兔，这样的结局是她无法接受的。

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如今手鬼已被斩杀，师门与手鬼之间的宿怨彻底了结，接下来的师弟师妹们，想必也能安全地通过考核了。

这一切的功臣就是面前的少年，真菰怎能不感激万分呢。

只不过感谢的事情先放到一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有待解决。

“锖兔，你明白的吧，手鬼的事情绝不能告诉老师。”

真菰郑重其事地对锖兔说道，她明白对于一个全心全意爱着弟子的师傅来说，这样事情有多么的残忍。

锖兔当然也是一样的想法，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和锖兔合计完之后，真菰才把目光转到了救命恩人的身上，这才有了上面的自我介绍。

“对了，你这么强，老师是谁啊。”

要知道师傅就承认他年轻的时候也不会是锖兔的对手，而林函看上去与他们差不多的年龄，却已经这么强了。

不仅如此，林函身为一个鬼，不仅拥有理智，居然还会呼吸法，也难免会让真菰好奇。

“我的老师吗？”

短暂的交流，林函已经大概了解了他们的为人，内心的直觉也告诉自己，他们的心中没有多少恶意。

“就是她喽。”

林函指着一旁蝴蝶忍说道。

原本被忽视的蝴蝶忍瞬间成为了焦点。外表柔柔弱弱的蝴蝶忍，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变得深不可测。

居然能教出神宫函这样的弟子，这个蝴蝶忍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物，如果林函不说他们居然一点都感觉不到，果然是实力已经到达另一个次元了吗。

锖兔原本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强的了，没想到现在是坐井观天了。一个神宫函就算了，现在还有一个蝴蝶忍。

蝴蝶忍不禁白了一眼林函，他这样的说法不是故意让人误会吗？就算是嘴上没有说出来，他们的震惊都已经暴露在眼神中了。

受不了他们崇敬的目光，蝴蝶忍只能耐心地解释道:“我只不过做了他一天的师傅，教他如何运用呼吸罢了。十大水之型都是他这一个月从书上自学的。”

锖兔和真菰恍然大悟，怪不得作为师傅还会来参加选拔，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是一个月的时间自学成才也太夸张了吧，他们跟着老师学习水之呼吸都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根本没办法想象没人教导会是怎么一个模样。

“虽然水之呼吸只学了一个月，但我练剑十几年也算是有基础，没什么厉害的。”

林函也解释道，他真的不是在谦虚。所谓天才应该是那个拿起刀两个月就成为柱的时透无一郎，而像他这样的只是普通人罢了。

呼吸法修行了两个月，也就是正常的地步，仍然做不到全呼吸常中。更不用说要到香奈惠那个层次。

但是那是单轮呼吸法，就实力而言，林函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虽然只是短短两个月时间，但既学会了水之呼吸，又发现自己突然可以吃普通食物彻底解决了自身能量问题。

弥补了缺陷的同时，光是身体素质就提升了不知多少，更不用说全力运转呼吸时那恐怖的爆发了。

剑法方面也有了十足地进步，以他的剑道基础，当然不是简单地学会了十大水之型，而是做到了将其融会贯通，他的水之型的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水之型了。

就像是刚刚的流流舞，隐晦地融合了玖之型水流飞沫，让他的步伐更加迅捷轻盈。这样的融合看似简单，但对于普通的鬼杀队剑士来说，可能是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领域，因为这需要的是领悟而非努力。

能被称为‘剑圣’，林函的剑道天赋毋庸置疑，只有他自己一直不这么觉得罢了。

“是这样啊。”

短短的一个月会让人惊叹。在这基础上加上十几年的苦修，确实就不会让人感觉突兀了。

毕竟还在选拔之中，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聊到选拔结束。与锖兔和真菰告别之后，林函和蝴蝶忍再次踏上了自己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