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主公

“是这样的吗？”

林函倒是没有感觉到身体的异样，如果真的如蝴蝶香奈惠所说，那么此时他应该已经被咒杀了才对。

“或许是因为你与众不同吧，毕竟以前也没有出现过，居然会猎杀鬼的鬼。”

“或许吧。”

林函嘴上这样说道，心里却不认同，简简单单一句特殊，就抹杀了他之间多少的挣扎与努力，他不喜欢这样。

林函又一次记起变成鬼的那一刻，若不是身旁有着陪伴多年的剑，若不是回忆起爷爷十几年的教诲，他只一步便踏入无底的深渊。

林函隐隐觉得，或许正是那个时候的坚持，才换回了现在的自我，才让他变得特殊。

毕竟自那一刻起，他就似乎跨越了某条界限，不仅很少感到饥饿，鬼的本能也减弱了，一切都在好转起来。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会怀疑，如果在经历一次，自己能否支撑过来。那股欲望实在太过可怕，他没有那个信心。

变成鬼之前的记忆十分模糊，但成为鬼之后所做的每一件事，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个时候的他确确实实忘记了一切，任由可怕的欲望充斥心底，将道德与人性抛弃于无形。

仅仅是注入些许血液，就能把人彻底地变成这种野兽都不如的残渣。鬼舞辻无惨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且一千多年的时光，他到底造成了多少的悲剧。即使只是略微想想，都让林函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原本只是想着报仇，杀鬼只不过是顺带的，现在看来自己的仇人正是一切的源头，只要杀掉他，这世间也便不再有鬼。

“这倒是省了不少事情，报仇还能顺便拯救世界吗？”林函自嘲道。

之所以是自嘲，是因为他很清楚，他根本不是鬼舞辻无惨的对手。

不过如此恐怖的一个反派，居然还会被鬼杀队压制，那么鬼杀队到底是有多厉害。

“我说，鬼杀队的猎鬼人不会都和你一样强吧？”

林函好奇地问道。

如果是这样，林函也就不难理解过了一千多年，这鬼舞辻无惨还是一直在躲躲藏了。

就连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都是如此强的过分，那么那些年老的队员呢？鬼杀队到底是多么卧虎藏龙的一个地方也就可想而知了。

身为一个大反派，却不得不把自己隐藏起来，看来鬼杀队给他流下的心里阴影面积绝对不小。

“呵呵。”

蝴蝶香奈惠轻笑，没有给他回答。

……

即使是拖着林函这个包袱，蝴蝶香奈惠的速度依旧惊人。果然如预计一般，在天亮之前是抵达了目的地。

看上去只不过是一栋其貌不扬的宅邸，没人会想到这里就是鬼杀队的总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

轮距离的话确实离之前所在的地方不远，林函没想到自己漫无目的地游荡，居然误打误来到了鬼杀队总部附近。

林函还没来得及欣赏这现代难得一见的古代宅邸，蝴蝶香奈惠就瞬间穿过了大门，进入了府内，到了玄关处，她才终于舍得把林函放了下来。

不大不小的院子被几盏灯照得通明，一个满脸伤痕的男子，在两旁两个小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一个月前京都附近传来的情报，直到昨天才得以确认，没想到今天晚上就能与你相见。看来你与鬼杀队却有不解之缘。”

伤痕遍布的面容上配上一副黯淡无光的双眼，让人不禁有种美感尽失、难受至极的感觉。但与容貌完全相反，他的声音又温柔至极，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林函刚想问他是谁，蝴蝶香奈惠已然有了动作。

“主公，任务已完成。”

蝴蝶香奈惠半跪行礼，向男子汇报工作，尊敬之色溢于言表。

原来他就是鬼杀队的首领呀，林函醒悟了过来。

林函本以为鬼杀队的首领会是高大威武、气宇轩昂的男人，万万没想到竟会是一个如此孱弱之人，他的身上感觉不出任何强大的气息。那肉眼可见的虚弱感，总让人觉得他仿佛下一秒就会随风而去。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鬼杀队主公？他真的能统御好那些比恶鬼还要强大的猎鬼人吗？

难不成他只是一个傀儡首领吗？

不！

绝对不会，蝴蝶香奈惠那恭敬的姿态和崇敬的眼神绝不会是作假。

能以这样的贫弱之躯统领鬼杀队，那么他定然会有远超他人的伟大之处。

林函收起了自己的吃惊，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严肃。这是他对在漫长的黑夜之中，默默无闻守护人类的鬼杀队首领的尊敬。

“我是产屋敷耀哉。天就要亮了，你先随我来吧。我已经召集了所有的柱，很快他们都会在这里集合。”

天空已经露出来鱼肚白，不知不觉间，天已经要亮了。

林函在两个小女童的引导下走入面前的屋内，整个屋子没有一个窗户，却显得十分阴凉，就像是开了冷气一样。开阔的大门，能清楚地看到院子。

“这里原本是储物间，我已经让人整理出来了。白天的话，就请你待在这里吧。关于你的事，马上的柱合会议会得出结论。”

产屋敷耀哉解释道。

就在林函还想询问什么是柱，柱合会议又是什么的时候，产屋敷耀哉又一次开口。

“来了。”

院子里不知何时，变得拥挤起来，除了蝴蝶香奈惠之外，多出了许多生面孔。

“这些就是鬼杀队的柱？”

身上的气势与压迫感，每一个都不输蝴蝶香奈惠，但是气息却完全截然不同。

有的侵略如火，有的温顺如水，有的如岩石般屹立不动，有的如樱花般甜蜜美好，还有如毒蛇般阴冷危险……

“主公。”

一共八人皆是毕恭毕敬，同时向产屋敷耀哉行礼道。

“不知主公大人忽然急招我们所为何事？我们这里大半的人都应该在各处追查鬼的消息才对。”

说话的是一个僧侣风格的巨汉，额头上有一条极长的伤痕，身上披着写有“南无阿弥陀佛”字样的棕色羽织。

“是啊，我可是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哈哈。”一头黄红色相间的长发的男子，身上披着火焰图案的羽织，说话间就能感觉到豪爽之气铺面而来。

“让各位放下手头的事情，当然是有要事相商。”

“其实，找你们回来，是为了他。”

产屋敷耀哉指着门内，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

是鬼！

只是瞬间，八人皆是寒毛乍起，进入了战备状态。

“停！”

产屋敷耀哉的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因为场上的柱们都已经拔出了武器，更有甚者，像那个银白色刺猬头，已经冲到了门前。

敞开的大门之中，一人徐徐地走到门口，柱们终于见到了那双眼眸的主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翩翩的少年。衣服破破烂烂，却丝毫不给人落魄之感，反倒显得英气逼人。

这大概是一个无论走到何处都会引人注目的帅气少年吧，但是即使外表再瞩目，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那股气息，那正是鬼杀队的不死不休的敌人——鬼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