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续）3 砸场顾四

秋高气爽，九月天气既不分外炎热，也不至于太过寒冷，正好适合逛街。

顾四在街上晃晃悠悠，她衣着朴素，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倒也不甚瞩目。

扬州城内十分繁华，已经过了晌午，官道上仍然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顾四一面东张西望，一面暗自盘算，唯独这具身体能够完整触发故事情节……

难不成这个世界的故事……是她那痨病鬼未婚夫？

顾盼安？

不会吧？不会吧？

正为自己光芒万丈的大好前途惋惜，突然四周人群之中传来一阵欢呼。

顾四环顾四周，果然不远处人群围成一个圈，似乎里头正在上演什么精彩好戏。

顾四连忙挤进去凑热闹，迎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叫好声、鼓掌声，她充分发挥自己娇小身材的优势，灵活地挤到人群最前方，好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原来这里扎了个擂台，上面两人正在比武。

其中一人是个白胡子老道，藏青道袍半新不旧，臂弯间一把拂尘倒是雪白。另一人乃是位小少爷，面白无须，约莫着年龄不大，生得唇红齿白，穿着人模狗样。

老道出手狠辣，一招一式都朝向人体几处大穴。小生则是不紧不慢，脚下走位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只防守不进攻，却气得老道胡子直翘。

看得懂的看门道，看不懂的看热闹。

顾四歪着脑袋瞧了半晌，愣是没瞧明白身边一个个围观群众到底激动什么。

说实在的，这并不是场多么精彩的比试。老道自不必说，那小生状似云淡风轻，实则步伐漏洞百出，准确性不高，敏捷度也不达标，不过空有花架子，骗骗不懂行的人罢了。

然则，不懂行的人成百上千。

比如惨败的老道，比如掌声如雷的叫好观众。

那小生赢了老道，面上却不骄不躁，谦逊一拱手，朗声对擂台下道：

“可还有人想与在下切磋？”

“若是没有，那就请各位继续欣赏张氏武馆孩子们带来的精彩表演吧。”

说罢，小生又一拱手。

一群半大孩子应声上台，一个个七八岁的年龄，白白嫩嫩一个个好像能掐出水来似的，皆穿着朱砂色骑装，短衣窄袖，朝气蓬勃。

哼哼哈嘿！

孩子们上来便是一番拳打脚踢。

顾四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武馆做宣传打广告呢，不过方才这位当家的未免太过上不了台面。

这样的本事教别人家小孩习武，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思来想去顾四还是大胆决定，她必须得为这些上当受骗的可怜孩子做主！

顾盼安喂，掌柜的！

小生一愣，像是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会叫住自己。

面上一红，那小生倒是知礼，连忙将头埋进胸前，一拱手答道：

“姑娘何事？”

顾盼安我说当家的，你这流云步走得也太难看了吧？

顾盼安统共十八步，我数了数，你错了八步。

顾盼安当家的这水平教育小孩子怕是行不通吧？

小生面上青红皂白，登时仿佛打翻了调色盘一般。

其实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这说的是什么话呀？当场砸人家买卖，是不是太不道德了？

转念一想，武功是个神圣的本事，这小子误人子弟不是更不道德？以暴制暴也算两害相权取其轻。

顾四原以为小生被打了脸面必定发火，谁料那小子面上青紫交替片刻，最终却是慢慢爬上两抹红霞。

脸颊通红，小生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亮，好像发现了蒙尘明珠：

“姑娘说的不错，不知在下可有荣幸请姑娘赐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