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03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是母亲拉她起来了，自己的手腕被粗糙而纤细的手抓住，就像唱着一首悠长的歌曲一样拉她起来。

“今天是几号？”女孩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个约定要赴，她的眼睛还被阳光刺着，正眯着。母亲瞥了一眼日历，“二十三。”女孩的眼睛猛地睁大，“几点了？”“八点。”女孩立刻拥抱了母亲一下，“我得马上洗漱，免得迟到。”

母亲笑了，温和的目光落在餐桌上，“早餐已经好了，你总是念叨着，我都记得是今天了，赶得上的，别着急，别噎着。”

女孩感恩地点点头，飞去洗漱、洗澡，坐到餐桌前，将已经不烫的皮蛋瘦肉粥一饮而下，咕噜咕噜地漱漱口，就已经到了玄关，穿着板鞋要出发了，当然没忘出门前和母亲的拥抱。

今天是重新生活的第一天，女孩的色盲也恰巧没有打扰她轻松自在的早晨和赴约。女孩有一个十分交好的朋友，她的名字叫姜木，总是愿意倾听女孩的烦恼，就像是她的心脏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洋，可以清洁好女孩的所有坏情绪。女孩也打算把自己得了重病这件事情如实地告诉她。但是当她走到姜木家门口的时候，她犹豫了：我真的应该让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承受一个朋友得了重病的事情吗？

“咔哒”，门开了。

“我去上班了，木木你在家……你来找木木玩吗？快进来吧。”姜木的姐姐先姜木一步见到女孩，也打断了女孩的思考。女孩不得不让思考缠绕在自己的马尾辫上，拖拽着自己，自己不得不步履蹒跚地走进姜木的家，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纠结的自己了。冲击着女孩心脏的是妖怪，它要剥开女孩石榴一样的心脏，把每一粒都榨出汁，然后穿上女孩的躯壳，大肆破坏一场。女孩感觉那种色彩剥离的感觉压迫着她。

灰色灰色都是灰色。世界只剩下形状和纹理。她一下子失去了距离感，差点被茶几绊倒。一只手拽住了她，以一种绝对的安全感包裹了她。是姜木，即使只有一只手的感知，她也感觉到了。“你睡得不好吗，怎么昏头昏脑的？”姜木望着她，女孩甚至读不出其中的感情。

“绝对出了什么事，你必须告诉我。”姜木这次斩钉截铁了。

妖怪和女孩在一个年少的躯壳里斗争，女孩没有空间回答姜木的问题，她只感觉全身都在抽痛，似乎是一种死亡的要挟。但是女孩掐着自己的手心，只是尽力撇开一些思考，单纯地望着姜木。可惜姜木也不是把那些倾听都扔进了大海里，她把女孩搂进自己的怀抱里。虽然姜木比女孩矮一截，在这时却像乔木一样高大。姜木支撑着女孩，女孩终于适应了色盲的环境，她们缓缓站立起来。

“绝对不是睡得不好。”姜木坚定地望着女孩。虽然女孩感知不到姜木的眼神，但她就像是被刺中了，不敢挪动自己的目光，生怕姜木从她的犹豫里看出什么来。

“好吧，看来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们换个话题，你觉得我的裙子怎么样？”

“你……你的裙子很漂亮。”女孩保守地评价道。

“你一般都会先评价颜色的，告诉我吧，到底怎么了。”姜木皱起眉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