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义士李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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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岭“李伯伯，你怎么样了？”

眼看着安全了下来，老船夫喉头只感觉一阵腥甜，胸口一阵血气上涌，他一个没忍住吐出口，染红一片前襟，嘴角的殷红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老船夫好像还有口气在，费力地伸手抓住了张成岭的衣袖，张成岭忙小心地将他拖起来，抱在怀里，周絮见状，也凑过来，为他运真气，多少能撑一会儿。

张成岭没见过如此血腥的画面，惊慌地不知所措。

张成岭“大侠大侠，你们快救救他。”

顾湘伸手翻了翻老船夫的眼皮，皱皱眉。

顾湘“是三更断肠散，再加上流了这么多血，我看他没救了，你节哀吧。”

张成岭“你胡说什么？”

谁知张成岭一把拍开顾湘的手，瞪着她。

老船夫发浊的目光在张成岭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掠过:“我不中了，老子这一辈子不欠任何人的情，今天总算能把这条命还回去了，可以安心闭眼了。”

他的目光转了一圈，一直落到默不作声的周絮的身上，对着他的方向张张嘴:“你坐了老子的两趟霸王船，加上那个小姑娘的就是三趟霸王船，一次三钱银子，还要滚上利息，你要不是个乌龟王八蛋，你就得还老子。”

一下子怎么能拿出这么多的钱，三钱银子已经不算少了，更何况老船夫还要滚上利息，周絮也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另有目的。

周子舒.周絮“你想我做什么，说吧。”

谁知老船夫伸出手，死死地攥住周絮的手腕:“我要你把这孩子平平安安地送到五湖盟的赵敬手上…”他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抓着周絮的那只手力气越来越大。

“你是个好孩子，可就是你让你爹把你教…教得太好了，往后，往后…”老船夫的气息浅浅地仿佛就在喉咙里徘徊着:“痨病鬼，你叫啥名字？”

周子舒.周絮“我叫，周絮。”

“好，傻小子赶快叩头，往后你就得听他的了。”他说话时候带着倒气的音，颤颤巍巍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道:“快磕！”

张成岭闻言竟怔了半晌，忽然转过身来，用力将眼泪擦干净，跪在地上，“砰砰”有声地给周絮磕了两个头。

张成岭“周叔…”

老船夫的牙关咬得紧紧的，眨巴着一双杏核似的大眼睛:“周絮你受了这个头，就要忠人之事，老子我记住你这个名字了。头顶三尺有神明啊，你日后要是反悔了，老子在阴曹地府也骂你祖宗十八辈！”

他的头突然一歪，咽了气，张成岭顿时惊天动地嚎哭起来。

张成岭“李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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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絮帮着他在荒庙后边找了块地方，将老船夫安葬了下去。

鹤九思“诶诶，你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吗？”

鹤九思一直在一边看着，末了大概也有所感触，跑出去削了一截木头进来，从腰间拔下一把匕首，三两下削了一块简易的墓碑。

张成岭想了想，摇摇头。

张成岭“他只说他姓李，受过我爹的恩，便拼死救了我们出来，我叫他李伯伯……却连他全名都说不出。”

江湖中人，可不就是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么？留不留名，又有什么关系呢？

鹤九思埋下头，在那小木牌上一笔一划地刻下“义士李大伯”五个字，刻完自己端详了一下，觉得十分的满意，又拿给周絮和温客行看了看。

鹤九思“你们看看，好不好？”

周絮接过来一看，那“伯”字上面竟然还少了一撇，心里觉得有些悲凉，又有些啼笑皆非，便用手指将那一笔给她填上，插在了这无比简易的荒墓上。

张成岭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努力憋住眼泪，然后挺直腰板，站了起来。

温客行“李兄啊李兄，你慧眼识英才把孩子托付给了这位周兄，小可观周兄骨相锋锐决绝，是位重情厚义之士。”

温客行“你泉下有知，大可放心。”

张成岭深吸一口气，好像想起了什么，明白过来什么一样，整个晚上的鲜血和惨叫一一都浮现在眼前，瞬间颤抖起来，脸色青白。

鹤九思“诶诶诶，你没事吧？”

鹤九思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几乎连话都说不出的张成岭。

张成岭“我不打紧，只是忽然头晕，对不住。”

温客行“别强撑了，你心力俱竭，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