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银子又打发不了,仝卓一哭二闹,不依不饶,说我这辈子就是要跟着你,你撇下我我就不活了。高天鹤没了主意,只好回去跟代玮摊牌,问怎么办好。
“你倒有意思,听戏没看上人家角儿,看上个杂役,也是不忌口。”
不过第二天仝卓进了门,代玮就没话说了:什么是阳春三月,这人一笑就是了。
这次高天鹤出差,到的是洛阳,传言里盛产美人的地方。
上次来是少年时候了,注意力都在街面上叫卖的冰糖葫芦上边,对小楼上撩了窗帘一角向外张望的锥子脸美人视而不见。
这回可就不一样了,茶楼里谈妥了生意,对方要请他逛一逛此地的歌舞伎馆,高天鹤便一口答应,心里喜不自胜,不经意间露了一个甜笑。
龚子棋瞥见这个笑,不住讶异着甜与霸两种气质怎么就能同时在一个人脸上看见。
他跟高天鹤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不过高天鹤亲自到洛阳来还是头一遭,地主之谊必须尽到。所以,龚子棋一早就约了太白楼今晚清场,三个月前来的那个头牌也必须上台。
高天鹤他们到时,暖场的舞已经在跳着。他随意看上几眼,心想不过是寻常颜色。
直到乐音忽而变调,被红裙姑娘们簇拥着的白衣无瑕的小公子翩跹走来,足尖轻捷好似乘风飞举。
公子怀里抱着琵琶,椅上端端坐下拨起弦来。高天鹤满眼都是他的脸,满耳都是他的琵琶声,再容不得想其他的事。龚子棋陪坐在旁,乐见其成。
“超儿,”高天鹤招手,旁边立着的张超立刻伏下身来,“诶,老爷。”
“台上这人我要了。”
“明白。”张超说罢,径自往后台去了。
小阁楼里,高天鹤端着茶杯啜着雨前龙井,听星元单独给他弹《十面埋伏》。
弹罢,高天鹤便说,他粗通一点二胡,设若有缘在京城再见,当可为星元拉一段《二泉映月》。
“先生说笑呢,京城那样的地方,奴家这辈子怕是去不得。”
“那倘若我想带你回去,你可要跟我走吗?”高天鹤向星元伸出一只手来,星元却没把自己的手给他,但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他提了小小的茶壶来给高天鹤倒茶,“既然已经选了这么一条路,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只是……”
“只是世风日下,欲洁难洁,自持也不过是怕落人口实。”
星元添茶的手忽而住了,对着高天鹤嫣然一笑,笑里却透着悲戚,“你倒是个知己。”
就这一个表情,简直够高天鹤三五日茶饭不思。
于是北归时就带走了星元,准备给他才过门的正妻添个弟兄。
“老爷回来了。”贾凡放下小蛋糕迎出来。
高天鹤张开双臂,接贾凡到怀里,充满异域之风的浓烈伏特加味信息素立刻包裹了浑身透着甜味的Omega,“想我不想?”
——当初代玮就是被这气味蛊惑,见了没有几次就把自己交了出去。
花音巷人听那雷雨,落在高家后宅。那是我的少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