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拨云见日
医院的消毒水味并不好闻，即使这是一家私密性非常好，价格昂贵又环境清雅的私立医院。但也不可避免的带着医院独有的悲戚氛围，毕竟来医院的人又有几个能开心的起来呢？
远处是方绪和白川激烈的争吵。
“你知道他那是什么行为吗？”
“他那是犯罪！”
“还有你，方绪！你们师兄弟简直是一丘之貉！”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良知！”
“可是，小亮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他不是有意的，正常的他绝不会这样。”
“我不想说小亮！”
“但方绪，你的做法太让我失望了。”
“在牵扯到俞亮的事上，我就不能对你的底线抱有一点期望。”
“当初你创建围达GC时，最终促使你下定决心办棋队的原因，应该只是因为你看见小亮在别的棋队并不能得到很好的发展。”
“所以你下定决心办围达GC，但又担心办不好拖累你那好师弟，你就一开始不敢签他。”
“但你却可以把话说的那么好听，棋队的人都以为你是真心看好他们，对他们抱有期待。”
“事实却是我和其他跟着你干的人都不过是你试水的工具。”
“围达GC办的好，那就是你给你师弟最好的后盾。”
“办的差不过就散伙，损害不到你的好师弟。”
“所以你也能在签约时光时，只把他定义为小亮的起爆器！对他也是彻头彻尾的利用。”
“方绪！你要对你师弟好是你一个人的事。”
“小光欠俞亮的吗？”
见白川又说起以前的事，方绪烦躁的扶额
“师兄，我们能不说以前的事吗？”
“以前的事是我错了，签丢时光这个好苗子我也很痛心。”
“当年棋队的事，我很迷茫也很不自信自己能办好，我没能自信到觉得自己干啥啥行。”
“老师对我照顾太多，我更不可能让小亮签进一个不确定未来的棋队里。”
“至于那些振奋人心的话，我并不觉得我这个做法有什么错。每一个创业初期的老板，不去勾画未来美好蓝图，他能办下去吗？”
“难道我要说，我其实心里也没底，咋们就试试，能干好就行，干不好就散，你看这样有人跟我干吗？”
“何况当初就算我顶着那么大压力，在看见周思远在送外卖时，我也心软了，我也下定决心要扛下这些责任。”
“我对你们算是彻头彻尾的利用吗？”
“再说不管过程如何，最终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是！我是一个商人，天天尔虞我诈，没你们那么光明磊落。”
“但没有人去市侩铜臭，哪来你们的阳春白雪。”
……………
两人在争吵中都有些上头，说出一些口不择言的话。长久的沉默，最后是白川打破沉默。
“对不起，当初办棋队我没考虑到你顶着那么多压力。本来就亲疏有别，你的行为也很正常。”
师兄的道歉让方绪慌了神。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急就口不择言。”
“师兄，对不起！你…你别生我气。”
“方绪，棋队的事就像你说的，不管过程如何，结局就是你为那些孩子们提供了打比赛的平台，为他们开出一条路。”
“让那些有天赋的孩子，不用在论资排辈的围甲队里磋磨几年时光去排资历。”
“你是对的 是我不应该因为你当初创办棋队的目的不够纯粹就埋怨你。”
从方绪口中听到那些话，白川才意识到当年自己是多么忽略方绪身上顶的压力。
来自俞晓旸老师的不理解，来自对未来的不确定。就因为这个师弟一直表现的游刃有余，就理所当然的靠着他。
就像他说的不管过程如何，结局的确是好的。
自己不能因为他目的不够纯粹，就抹去他做的所有事。
“师兄，你别这么说！咱们不聊以前的事了好不好。”
“你骂我吧！今天的确是我做错了。”
“不该和时光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一番争吵后白川也冷静了下来，不再是刚送时光来医院时的怒气冲天。
“棋队的时我以后不会再提，这些年要多谢你，也辛苦你了。”
“但关于时光的事，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
“如果时光同意去警察局你会怎么做！”
“如果被这样对待是小亮！”
“方绪，在小亮这件事上你自己想想你有底线吗？”
“师兄………”
“方绪，我承认自己的错误了，我希望你也能好好想想。”
“等小光醒来，今天过后。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师兄！”
………………
窗外打理的漂亮的绿植被窗户框住，自成一景。
坐在病床旁的俞亮紧紧抓着病床上人的一只手，一刻也不能松。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细微的颤抖，时光倒下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瞬间骤停。
看着病床上时光苍白憔悴的脸蛋，和被单下廋了不少的身形。如潮水般的愧疚自责将他整个囫囵包围了个园。还有那深深的，快满溢出的………恐惧。
“时光………会恨我吗？”
“会再也不想见我吗？”
“求求你，不要不要我。”
“小亮？”
“小亮！”
方绪和白川走进来，拍了拍自家有点不正常的师弟，就见到俞亮的脸色比病床上的时光还要白。
“小亮，你怎么了？”
“师兄，时光他一定很恨我吧！”
“他会不会永远都不想再见我。”
对着自家师弟明显不正常的神色，方绪心疼的紧紧抱住俞亮，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亮不怕啊！”
“小光他很在乎你的，他知道你的苦处，不会恨你的。”
边上白川见到这样的俞亮，也有些于心不忍，这半年他也是看着俞亮是怎么一点点崩溃的。又想到他对时光做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对俞亮。
“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房内几人的思绪，他们猛的看向病床上。
床上时光睁开眼就对上三双眼睛，懵懵的眨了眨眼，冲几人虚弱的笑了笑。
“嗨！绪哥！”
“嗨！白川老师！”
“嗨……”
“俞！俞亮。”
“你……我！我时光！”
“你知道不………”
“真实的………时光。”
控制不住，俞亮实在控制不住决堤的泪水，看着这么鲜活真实的时光。俞亮眼里的泪水不要钱似的滴滴往下落。
“时光！”
“我知道！”
“对不起！”
“我以后会用我一辈子来补偿你。”
“哎哎哎！你怎么又哭啊！”
“我这才回来多久，都看你哭多少次了。”
“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还好，方绪悄悄拉着白川走了出去，留给两个小家伙们自己谈心。
……………
方绪白川走后，气氛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俞亮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时光问，一刻也不舍的移开。
被他这样紧迫盯人的时光有些发毛，又想着两人目前尴尬的关系，只恨不得自己再晕一次。
算了伸头一刀，退后也是一刀，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勇点。再说我是受害者，怎么着也得强硬点吧！得质问一下这个施害者吧！给自己做好一堆心理建设的时光，开口质问道：
“你这半年……过的怎么样！”
“我消失的这半年，谢谢你帮我瞒着我妈！”
“还有……你……你为什么？会对我做………做……就……就算你……”
还没等时光问出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就被狠狠拥进俞亮的怀抱中。
抱住他的俞亮魔怔了一般，一遍一遍念他的名字。
“时光！”
“时光！”
“时光！”
“你回来了！”
“你真的回来了！”
“谢谢！”
“谢谢！”
“时光！”
“时光！”
“喂！喂！喂！俞亮你放手，我要被你抱窒息了！”
“我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我在！”
十分钟后俞亮终于情绪稳定下了，坐回病床边。一双如上好雾面黑子的瞳孔此刻正亮晶晶的盯着时光。莫名有点像时光小时候养的狗狗，自己回家它就是这种眼神，时光狠狠扶额，感觉现在的俞亮情绪很不对劲，大喜又大悲的，觉得今天啥也聊不好了。
好在过了几分钟，俞亮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开始回答时光的话。就是眼睛还是一瞬不移的看着床上人，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半年，我很好！”
“除了下棋就是下棋………就是太想你了。”
骗人！绪哥都告诉我你这半年都没碰棋都，昨晚还输给我三子！时光心里狠狠抽痛了一下，为俞亮酸涩了一下。
“瞒着阿姨的事，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相信………相信你一定能回来！你失踪的事就不能让阿姨担心了，她年纪大了受不了打击会瞎想。”
怎么会是你应该做的呢？为朋友会做到这样吗？再说我妈受不了打击，俞老师就能受的了打击了吗？更何况俞老师心脏还不好。这半年看着自己一直很优秀的儿子在自己眼前突然颓废了不下棋了，还……还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我的家里是被你打理好了，你自己的却一团乱。
“至于我……我为什么会………”
说到这个问题，俞亮眼神突然变得特别严肃也特别真诚。
“因为我爱你，时光！”
“因为在春兰杯后我就打算向你告白！”
“结果你却突然从我的世界消失………我受不了打击。”
“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你就不见了，我找你都只能是以朋友的名义。”
“如果………你永远………我们之间只能止步与朋友，我不甘心。”连说出时光可以不回来的假设，俞亮都做不到。
“和你确定关系这件事就成了我的执念，就有很多次很多次在梦里与你做那事。”
“然后真见到你后，我………我分不清…………真假！”
“那些都是我内心最想做的事！”
“对不起！时光。”
“对不起！你如果要起诉我！我绝对配合交代罪证。”
时光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个遍，在内心疯狂咆哮！俞亮你为什么能这么严肃的说做春梦梦见我这种事啊！还！还告白！这是告白吗？是吗？
时光脑子里现在一片浆糊，久久不能言语。幸好肚子的咕咕的叫声打断了现在的尴尬。
只见刚刚还说要等时光审判的俞亮猛的站起身，手忙脚乱去拿饭盒。
俞亮从饭盒里分出一小碗炖的软烂的鸽子汤。拿着勺子勺了一口汤，动作自然的轻轻吹了吹递到时光嘴边。
时光目光复杂的盯着这勺汤，他和俞亮同住的三年，虽然他们很多时候很亲密，但还真没这么亲密过。被俞亮关着的这半个月倒是有几次，都是自己被做狠了根本起不来吃饭，俞亮就会扶着迷迷糊糊的自己喂。俞亮！你动作也太自然了吧！
“我今年二十一了，可以自己来！”
“医生说因为你身体很虚，劳累过度又心力交瘁所以才会晕倒。”
说到这里俞亮的神情不容置疑，微微皱起的眉头时光居然从里面看出了丝类似俞老师的威严。
“你别动了，我喂你！”
“身体最重要！”
谁刚刚还说配合起诉来着，这就是你对受害者的态度！这就是你求原谅的态度。
好你个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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